茶会散后，暮春的风裹着残花穿堂而过，苏婉儿站在沁芳亭外，望着苏若柔被侍卫拖走的背影，耳中还回响着她最后那声尖锐的哭嚎。
她摸了摸袖中温热的技能卡，忽觉后颈一凉——方才赵顼说"这不过是个开始"时，眼底的冷意竟比这风更刺骨。
"苏伴读。"方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描金食盒，"陛下让老奴给您送碗银耳羹，说您方才站了半日，该垫垫肚子。"
苏婉儿转身，正见方公公眼角细纹里堆着关切。
她接过食盒时，瞥见远处廊下一个灰衣身影闪过——是掖庭的李公公。
那老头往常总挂着笑，此刻却缩着脖子，手指绞着腰间的帕子，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李公公今日怎么了？"她顺口问了句。
方公公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捋了捋胡须："许是茶会出了岔子，掖庭要清查各宫用度，他管着杂役，正焦头烂额呢。"话虽这么说，他却也眯起眼，"不过老奴瞧着，他像是有心事。"
苏婉儿垂眸喝汤，羹里加了桂花蜜，甜得发腻。
她舌尖抵着腮帮，忽然想起系统新送的"洞察人心·升级"技能——上次用还是在苏若柔茶盏里发现银针时，能模糊感知对方情绪。
或许...
她放下食盒，对着方公公福了福："方公公，我想去掖庭找李公公问问明日御书房的炭盆该换了，您先回吧。"
方公公会意，朝她挤挤眼："老奴懂，您慢走。"
绕过九曲回廊，李公公正蹲在廊下拨弄一盆奄了的月季，枯枝在他手里折得咔咔响。
苏婉儿放轻脚步走近，袖中技能卡泛起微光，她闭眼再睁眼时，眼前的李公公头顶浮起一团暗红的雾——是焦虑，夹杂着恐惧。
"李公公好雅兴。"她含笑开口。
李公公惊得跳起来，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手却抖得厉害，直到苏婉儿帮他拾起来，才勉强挤出笑："苏伴读怎么来了？"
"来讨杯茶喝。"苏婉儿指了指他腰间的铜钥匙串，"您管着掖庭库房，总该藏着点好茶叶吧？"
李公公干笑两声，引着她往偏房走。
路过值房时，苏婉儿瞥见案头堆着一摞宫门进出记录，最上面那张墨迹未干，写着"四月初七，杂役小德子，辰时入御膳房，未时出；申时入东宫，酉时出"。
"李公公最近很勤快啊。"她随手翻了翻，"这小德子倒是常往御膳房和东宫跑。"
李公公的喉结动了动，端茶的手晃得茶汤泼出来："那孩子是新来的，手脚倒麻利...就是..."他突然噤声，低头用帕子擦桌子。
苏婉儿盯着他泛红的耳尖，故意叹气道："我前日在御膳房看见个小太监，换衣服时露出胳膊上的刺青，像条歪歪扭扭的蛇。
李公公说，这宫里头，怎么还有带刺青的？"
"刺青？"李公公的茶盏"当啷"摔在地上，瓷片溅到苏婉儿脚边。
他跪下来捡碎片，声音发颤："那孩子...那孩子前日换夏衣时，老奴也瞅见了！
他说是老家的习俗，胳膊上纹个草绳镇邪..."
苏婉儿蹲下身，与他平视："李公公怕什么？
是怕说出来没人信，还是怕说了牵连自己？"
李公公的眼泪"刷"地落下来，滴在碎瓷片上："老奴在宫里当差三十年，最见不得这些歪门邪道。
可那小德子每次进出都抱着食盒，说是给东宫送点心，若真是北狄细作...老奴担待不起啊！"
苏婉儿心下了然，扶他起来："您且安心，明日我让方公公陪您查他。"
第二日未时，御膳房外飘着新焙的龙井香。
小德子抱着一摞茶罐经过长廊，方公公端着铜盆迎面而来，"哎呦"一声，盆里的水全泼在他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方公公忙掏帕子给他擦，"快把外衣脱了，别着凉。"
小德子涨红了脸，手忙脚乱解盘扣。
当他卷起袖子时，一道青黑刺青从腕间蔓延到小臂——正是北狄密探特有的"毒蝎"标记。
"拿下！"林侍卫长从廊柱后闪出，钢刀抵住小德子咽喉。
几个侍卫冲上来，从他怀中搜出一封密信，封口处盖着北狄狼头印。
"苏若柔已失控，需另寻棋子。"赵顼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信纸在他指缝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这'棋子'是谁？"
苏婉儿站在御书房案前，指尖摩挲着母亲遗留的铜镜。
镜背刻着的并蒂莲有些模糊了，却在她掌心烫出一片灼痕。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脸，轻声道："或许...是我。"
赵顼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绕过案几，伸手抚上她鬓边的珠花："你母亲当年随先皇后失踪，北狄人寻了二十年。
若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所以更要查个明白。"苏婉儿将铜镜收进袖中，"请陛下允我秘密监视可疑人员。"
赵顼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一枚龙鳞令牌："拿这个，所有暗卫听你调遣。"他的指腹擦过令牌边缘，"五日内，我要知道他们的棋子是谁。"
窗外夜色渐浓，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久违的激昂："触发隐藏任务【影随心动·追踪】，请于五日内查明'棋子'真正人选。
任务奖励：随机高级技能卡×1，声望值+300。"
苏婉儿握紧令牌，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夜雾，忽然想起明日司礼监送来的帖子——三日后是春宴，群臣携家眷入宫赴宴。
到那时，宫内外人来人往...她垂眸轻笑，指节在案上叩出清脆的响。
该来的，总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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