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承砚拿着让王特助提前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找到了唐糖。
“我们离婚吧。”他的声音冷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什么？顾承砚你说什么？”
“我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不想连累你的人生。和我离婚！”
“顾承砚！你就是个懦夫。”唐糖夺走协议书冲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惨白得刺眼。
唐糖攥着那张离婚协议书，纸张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见顾承砚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肩膀垮塌得像被抽走了脊梁。
"顾太太，您还是听顾总的签字吧。"王特助站在一旁，眼睛红肿，"医生说他的腿...需要长期复健才有希望..."
"希望？"唐糖轻笑一声，将协议书撕成两半，"他连希望都不要了，我还要这纸干什么？"
纸片雪花般落在地上。
唐糖推开门，脚步声惊动了轮椅上的男人。
"协议书签好了？"顾承砚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撕了。"唐糖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顾承砚，你看着我。"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
唐糖心头一颤——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如今死气沉沉，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病号服松垮地挂在消瘦的身躯上。
"唐糖，别任性。"他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现在一无所有，连走路都——"
"你还有我。"唐糖抓住他的手，"结婚时我说过什么？无论贫穷还是疾病..."
"那是童话！"
顾承砚突然暴怒，甩开她的手，
"看看现在的我！一个残废！连顾白彦那个杂碎都对付不了！你跟着我能有什么？睡大街吗？"
唐糖被甩得踉跄了一下，却没有退缩。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承砚，你听着。第一，医生说你的腿有恢复的可能；第二，我有工作，我们能养活自己；第三——"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第三，你以前撒娇要我抱抱的时候，怎么不嫌自己丢人？"
顾承砚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归于死寂。"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现在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唐糖抹了把眼泪，"顾承砚，你的骄傲比我们的婚姻还重要吗？"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林万万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糖糖！不好了！顾白彦他——"
看到室内的情形，她猛地刹住话头。
"说。"顾承砚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万万咬了咬唇："顾白彦以代理董事长的名义，开除了糖糖...还有我。说我们'与公司无关人员交往过密'。"
唐糖倒吸一口冷气。
顾承砚的手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发白。
"还有..."林万万犹豫地递过手机，"他在召开记者会。"
屏幕上的顾白彦西装革履，正对着镜头假惺惺地叹息："我堂弟的不幸令人痛心...但顾氏不能没有掌舵人。鉴于他的身体状况，董事会一致推举我接任董事长一职..."
"这个畜生！"王特助一拳砸在墙上，"老爷子明明指定了顾总接班！"
顾承砚却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唐糖毛骨悚然："好，很好。他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唐糖蹲下来，捧住顾承砚的脸："承砚，我们报警吧。他囚禁爷爷，这是犯法的！"
"没有证据。"顾承砚摇头，"老宅全是他的眼线。"
他闭上眼，"唐糖，现在你明白了吧？跟着我，你只会——"
"我只明白一件事，"唐糖打断他，"那就是我丈夫现在需要我。"
她转向林万万，"万万，能帮我们找个住处吗？"
"我在城东有套小公寓，你们可以先住着。"
林万万拍拍胸脯，"工作的事也别担心，我认识几家猎头..."
顾承砚望着唐糖坚定的侧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曾经宠着护着的女人，如今挺直腰杆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
夜深人静时，唐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她摸黑来到客厅，看见顾承砚正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
"承砚！"她急忙跑过去。
"别过来！"顾承砚厉声喝止，双手撑在茶几上，额头沁出冷汗。
他的腿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却固执地想要直立。
唐糖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跌回轮椅。
最后，顾承砚狠狠捶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唐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
顾承砚挣扎了一下，最终将脸埋在她肩头，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睡衣。
"糖糖...我连抱你都做不到了..."
唐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抚受伤的野兽："没关系，我来抱你就好。"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将两个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黑暗中，顾承砚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里面重新燃起了某种东西，像是即将燎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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