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园里的泥土还带着晨露的湿气，秋棠弯腰拾起那块绣着海棠花的绢帕。她认识这幅绢帕，是她绣给白芷的。
她忙拿了绢帕去给少爷。
霍锡辙展开绢帕，里面只有五个字——
"霍老师，救我。"
字迹潦草，墨迹微晕，像是写字的人手在发抖。
霍锡辙的眉头骤然拧紧。
——白芷出事了。
他攥紧绢帕，转身大步走向书房，皮鞋碾过菜畦边缘的嫩苗也浑然不觉。推门进去时，厨娘正端着茶壶进来，见他脸色阴沉，吓了一跳："少爷，您这是……"
"备车。"霍锡辙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要去电报局。"
管家不敢多问，连忙退了出去。
霍锡辙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辞职信——他早就知道自己总要离开女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盯着信纸看了两秒，随即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时，霍百川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什么事？"
"父亲，"霍锡辙语气平静，"我想请您来南京一趟，替我去曾家提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喝："你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拿这种事来烦我？！"
霍锡辙神色未变，等父亲骂完，才缓缓开口："我已经写了辞职信，一会儿就送去学校。"
霍百川的怒骂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父亲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家帮忙吗？"霍锡辙淡淡道，"父亲为我做成这件事，我就带她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霍百川的声音忽然压低："……上次我答应你会考虑，你是不是太急了些？"
"父亲比我更需要走这一趟。"霍锡辙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您不是正需要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吗？"
霍百川呼吸一滞。
——他怎么会知道？
霍锡辙继续道："冯世昌那边，您最好亲自见一面，电话里说不清楚。您若以提亲的名义来南京，不会引人怀疑。"
霍百川彻底震惊了。
他从未向儿子透露过自己和冯世昌密谋反蒋的事，可霍锡辙却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重要。"霍锡辙语气依旧平静，"重要的是，我娶一个对家里毫无助益的女子，南京方面反而会对您更放心。"
霍百川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好。"
他答应了。
不是因为儿子的婚事有多重要，而是因为——
霍锡辙比他想象的更敏锐，更配得上他的培育。
如果能让这个儿子心甘情愿回家帮他，娶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霍锡辙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桌上的绢帕上。
白芷的求救信。
曾国宇……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眸色渐深，指节微微泛白。
——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带出来。
无论代价是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派了父亲留在电报所里的心腹，去查探白芷现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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