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雷霆之怒,传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已是数日之后。
两道加盖了帝王私印的密旨,由两队最精锐的听风卫护送,一队向南,一队向北,在同一个深夜,抵达了风光旖旎的江南。
此时的江南,与京城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截然不同。
扬州府,瘦西湖畔,最大的画舫“销金窟”上,正是一派歌舞升平。
江南最大的盐商孙耀,正赤着上身,露出满是肥肉的胸膛,怀里左拥右抱两个绝色歌姬,将一杯价值千金的葡萄酒,灌进其中一个美人的口中。
“喝!给老子喝!”
他粗野地笑着,满脸横肉因为醉酒而涨得通红。
画舫内,宾客满座,皆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商贾。
“孙爷真是好福气,好手段啊!”一个绸缎商人端着酒杯,满脸谄媚,“听说京里来的那个姓周的巡按,在孙爷的地盘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孙耀闻言,得意地大笑起来,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抓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也敢来江南撒野?”他将酒壶重重砸在桌上,金制的酒壶发出沉闷的声响,“也不打听打听,这江南是谁的天下!”
“那是,那是!有林家在,有孙爷您在,他周启算个什么东西!”
“我听说啊,那周启前几日想查城南的粮仓,结果呢?账册干干净净,连耗子都得饿死在里头!哈哈哈哈!”
满堂哄笑,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孙耀听着这些奉承,只觉得通体舒泰,他眯起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向坐在上首,一位始终沉默不语的中年文士。
那是林家家主林伯谦派来的心腹幕僚,姓钱。
“钱先生,”孙耀举起酒杯,态度恭敬了几分,“您瞧着,那小子还能折腾几天?”
钱先生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孙老板稍安勿躁。家主说了,他想查,就让他查。只要我们自己人拧成一股绳,他就是把扬州府的地皮翻过来,也找不到一粒脏米。”
“先生说的是!”孙耀立刻附和,“我们江南人,同气连枝!他敢动我孙耀一根汗毛,就是跟林家过不去,跟整个江南的士族商贾过不去!”
他的声音在画舫里回荡,充满了有恃无恐的嚣张。
这些人,早已习惯了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当土皇帝,天高皇帝远,京城里的那位新帝,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需要仰仗江南税赋才能坐稳龙椅的年轻人。
他们浑然不知,一张无声的巨网,已在他们头顶悄然张开。
与销金窟的喧嚣奢靡不同,扬州城内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周启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张扬州府的地图,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十几个地方,可每一个圈的旁边,都打上了一个黑色的叉。
人证,或暴毙,或失踪。
物证,或被毁,或被转移。
他就像一个陷入泥潭的人,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
他派出去的人,个个都被盯得死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这个新科状元的傲气与锐气,消磨殆尽。
就在这时,窗户传来一声极轻的、模仿夜枭的叫声。
“三长两短。”是约定的暗号。
周启立刻起身,吹熄了灯,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户翻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细长的竹筒。
“周大人,陛下密旨。”来人声音沙哑,身上带着长途奔袭的风尘与血腥气,正是听风卫。
周启接过竹筒,借着从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清了上面的火漆印——是皇帝的私印。
他捏碎火漆,展开信纸,“暂停彻查,转为暗访,集中所有力量,取孙耀通倭之铁证,人赃并获。”
暂停?周启眉头紧锁,陛下为何要他停下?难道是京中的那些老臣施压,陛下顶不住了?
一股失望与不甘,涌上心头,可当他继续往下看,看到“杀鸡儆猴”、“釜底抽薪”八个字时,他那双因连日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擒贼先擒王,可林家这只“王”太大了,牵连太广,轻易动不得。
那就先斩掉最得力的爪牙,孙耀高调跋扈,树敌无数,在江南商贾中,不少人对他敢怒不敢言,动他不会引起所有人的同仇敌忾,反而会有人暗中叫好。
而“通倭”之罪,是叛国死罪,是任何人都无法辩驳的雷霆之怒!
只要拿下孙耀,就能震慑所有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就能撕开江南世家这看似坚不可摧的联盟!
周启紧紧攥着那封密信,连日来的憋屈与愤懑一扫而空,他看向窗外,那座灯火辉煌的“销金窟”,在夜色中,像一只趴伏在湖面的巨兽。
“孙耀……”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是猎人盯上猎物时的冷静与残忍,“你的死期,到了。”
同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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