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御书房内,烛火被穿堂风撩拨得忽明忽暗,光影在四壁摇曳。
赵构伫立在书案之前,指节轻轻抵着那卷《军功爵制草案》,便听得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将领们已然到了。
最先踏入门槛的是刘光世,他扶着门框,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紧随其后的杨沂中,腰间佩刀不慎撞在门槛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最后进来的韩世忠,整个人齐整肃穆,铠甲擦拭得泛着冷冽寒光,靴底沾染的泥星子,在金砖地面上洇出几个暗色小点。
“都抬起头。”赵构的声音仿若浸冰之铁,透着丝丝寒意,“可知朕半夜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刘光世喉头微动,刚欲开口,韩世忠已然抱拳,朗声道:“官家要立军规。”
“非也。”赵构缓缓展开竹帛,墨迹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青光泽,“是爵制。”他逐字逐句念道,“斩金将一级,赐田百亩;破金营一座,晋爵三等;陷阵先登者,子孙可袭爵;战死者,遗孀免赋税,稚子入官学……”
话犹未落,杨沂中“咚”的一声跪地,铠甲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烛台都晃动起来,他激动高呼:“官家!这……这比当年汉家的军功爵还要实在啊!”
刘光世的手微微颤抖,他轻抚着草案上“赐田百亩”四字,喉结上下滚动,声音略带哽咽:“臣在陕西征战之时,家中老娘重病,却连抓药的钱都没有……若早有这爵制……”言罢,他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臣愿率三千铁骑,今夜便去踹金狗的营帐!”
韩世忠眼眶泛红,向前迈出半步,手掌紧紧按在腰间虎符之上,激昂道:“愿为官家前驱,破敌封侯!”
赵构望着眼前跪成一片的将领,思绪不禁飘回到穿越前,在成都宫中,相父指着《商君书》对他说“军功者,国之柱石”。那时,他只将其当作治国的策论,此刻,看着这些铁血汉子红着眼眶,紧攥刀柄,他才真正明白,相父所言的“柱石”,原是要用实实在在的好处,去温暖将士们的脊梁,让他们死心塌地。
“都起来吧。”赵构走下丹墀,亲手扶起韩世忠,“明日早朝,便着礼部将这草案誊抄,快马送往一线的每个营寨。”他目光扫过众人满是期许的眼睛,坚定道:“朕要让每一个扛刀的儿郎都清楚——砍金狗的脑袋,就是为自家添砖加瓦,为孩子挣得温饱。”
殿外,更漏敲过五下,夜色渐淡。将领们踏着月光,纷纷散去。
赵构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王希孟手捧铜匣,自偏殿闪身而出,发梢还挂着点点寒霜,兴奋道:“官家,陈大人的火炮试制成功了!”
试验场位于城南郊,寒风呼啸,卷着枯草打着旋儿。
陈规站在土坡之上,灰布棉袍被风鼓得猎猎作响,宛如一面破旧的旗帜。他脚边立着两门铁铸的大家伙,炮管比寻常火铳粗了三倍有余,尾部铸有云雷纹饰——这正是通过系统兑换而来的轻型臼炮。
“官家请看!”陈规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指挥着士兵装填火药。一个小卒抱着铁弹匆匆跑来,那弹丸足有孩童头颅般大小,表面还附着铸模的沙粒。
“点火!”
引线“呲啦”一声,窜起幽蓝火苗,众人下意识往后退去。
赵构却向前踏出半步,紧紧盯着炮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铁弹如流星般划出一道抛物线,径直砸在三百步外的土堆上。
烟尘滚滚而起,待烟尘稍散,那土堆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达三尺、宽约三丈的大坑,碎土块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砸得前排的杨沂中赶忙举刀背护住头部。
“好!”韩世忠猛拍大腿,高声喝彩,“这一炮下去,金狗的连环马还未冲到跟前,就得被掀翻半数!”
陈规抹了把脸上的尘土,眼睛亮得如同烧红的铁块,激动道:“臣依照官家所给图纸,对炮膛进行了改良,射程比原先增加了五十步,铁弹内还填充了碎瓷片——”他指着弹坑边缘,“官家您瞧,飞溅的碎片能伤到十步之内的敌人!”
赵构轻抚着炮身尚未冷却的铁壁,掌心被烫得生疼,却不舍得移开。他不禁想起系统里那些工业图纸,又忆起相父当年在汉中制造木牛流马时的专注模样——原来,古今的良将,都在殚精竭虑地琢磨,如何让杀敌的武器更加锐利,护家的壁垒愈发坚固。
“明日让工部加开三个铸炉。”他转头对陈规说道,“此炮先铸造三百门,优先装备韩世忠的前军。”
“遵旨!”陈规的声音微微颤抖,低头之际,赵构瞧见他眼角闪烁着泪光——这老头在工部熬了二十载,终于盼到能将图纸化为克敌利器的这一天。
天刚蒙蒙亮,赵构在偏殿召见张俊。
殿内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张俊却紧裹官服,额角仍挂着汗珠。
“张卿。”赵构将“特许调兵符”推到他面前,铜符在案上滑出半尺有余,“京畿防务,至关重要,朕思来想去,唯有你能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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