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当年张学良、杨虎城二位将军,为了民族存续,迫不得已扣押了坚决“剿共”、对日妥协的蒋介石,逼其放弃内战,一致抗日。如今这南明局势,何其相似。弘光帝朱由崧就像那个固执的委员长,沉浸于“安内”(剿灭“流寇”)的旧梦与私仇,而忽略了真正致命、欲亡其国灭其种的外患(清军)。苦口婆心的劝说既然已经证明无效,那么,是否也能行此雷霆万钧的非常之举?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绑架皇帝,控制君主。这可是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的大罪,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是挑战这个时代最根本的伦理纲常。史可法和马士英,这两位深受皇恩、读圣贤书长大的明朝重臣,能接受如此石破天惊的想法吗?他们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反贼,立刻叫侍卫抓起来吗?
但……眼前的局势,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时间不等人,历史的窗口期稍纵即逝。清军在睿亲王多尔衮的统领下,已然稳定北方,随时可能大举南下。而南明内部呢?皇帝昏聩,沉迷酒色;党争不断,马阮当道;军队派系林立,左良玉等人拥兵自重……还在做着“联虏平寇”、隔岸观火的美梦。一旦清军消化了北方,腾出手来,这看似稳固的江南半壁,又能支撑几时?
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坐在桌旁的史可法和马士英,那眼神中的决绝、锐利以及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静,让两位久经官场、见惯风浪的老臣都为之一震,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史阁部,马阁老,”戚睿涵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千钧重量的锤炼,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苦口婆心的劝说无法让陛下醒悟,看清这天下大势,为了江南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为了我汉家衣冠、华夏文明不绝如缕,看来,只能行不得已之非常手段了。”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每个字都重重敲在对方心上。
史可法眉头瞬间紧锁,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戚使者此言何意?何为非常手段?”他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仍不愿相信。
“逼宫!”戚睿涵毫不犹豫,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如同在寂静的房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史可法霍然起身,由于动作过猛,身后的木椅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他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戚睿涵,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乃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罪!我等世受国恩,读圣贤书,忠君爱国乃立身之本,岂能行此悖逆之事!此举与曹莽何异?!”他声音虽竭力压低,却充满了被冒犯的惊怒和一种信仰被挑战的恐慌。
马士英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荒唐”二字:“疯了,真是疯了。戚使者,你年轻气盛,或有救国热忱,老夫理解,但此等事体,关乎国本,岂能儿戏?陛下再如何……如何拒绝我等提议,亦是天子,是君父。我等为人臣子,只有竭诚劝谏之责,岂有威逼君上之理?这……这成何体统?”他的反应更侧重于事情的“体统”和巨大风险,语气中充满了规避责任的意图。
戚睿涵早已料到他们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面无惧色,反而迎着史可法惊怒的目光和马士英难以置信的眼神,向前踏了一小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营造出一种更具压迫感的交谈氛围。他缓缓说道,声音沉稳如山:“二位大人,请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在下请问,何为忠?是忠于朱姓一家一姓之私仇,还是忠于这天下亿兆生灵,忠于我华夏煌煌文明之道统?”
他顿了顿,不给二人喘息和反驳的机会,目光如炬,继续慷慨陈词,语调也逐渐升高:“如今,关外清虏,才是欲亡我种族、毁我文化、裂我疆土的生死大敌!陛下困于私怨,执意联虏,此策若行,则北虏坐收渔利,借助我大明残存之力剿灭大顺后,其兵锋必然南指。到那时,南京城内的歌舞升平,顿化硝烟弥漫;秦淮河畔的风月无边,尽成血海尸山。二位大人皆熟读史书,岂不闻‘靖康之耻’?徽钦二帝尚且北狩,宗室嫔妃受尽屈辱,而汴梁百姓何辜,遭此荼毒?难道我们今天,要眼睁睁看着比‘靖康’更烈十倍的惨剧,在这江南重演吗?难道要等到清军的铁蹄踏破南京城墙,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惨状成为现实,我等才追悔莫及吗?”
史可法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反驳戚睿涵对“忠”的重新定义,想强调君臣纲常的不可逾越,但戚睿涵描绘的那幅亡国灭种的恐怖图景,以及左懋第被扣押、清军咄咄逼人的事实,像铁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一时语塞,竟找不到更有力的言辞来反驳。马士英也陷入了沉默,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闪烁,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权衡。戚睿涵的话,不仅触及了忠义,更触及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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