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官道,前方,京城的轮廓在初冬灰蒙蒙的天色里逐渐清晰。高大的城墙如同一条盘踞的灰色巨龙,绵延向远方,城楼上斑驳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战乱的洗礼。城门口,守卫的兵丁穿着半旧的号衣,神情麻木地检查着稀稀拉拉进出的行人,眼神里透着一种久经离乱的疲惫。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劣质炭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庞大人口聚集地的复杂气味。
皇帝赵桓坐在一辆临时征用的、略显破旧的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沉默地望着这座他阔别已久的都城。曾经在他眼中象征着无上威严与繁华的城阙,此刻却显得灰败而沉重。他看到了城门外蜷缩在避风处的流民,看到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童,看到了城墙上新添的刀痕箭孔。一股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的心头,比那身沾满泥土的靛蓝棉袍还要沉重百倍。他放下了帘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点被乱葬岗的绝望和旱魃的烈焰淬炼过的微光,更加凝实了几分。
“陛下,”林九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沙哑,“京城到了。”
“嗯。”赵桓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传朕口谕,开南侧德胜门,朕…与诸位义士,从此门入城。”
德胜门,寓意虽好,此刻却显得有些讽刺。但赵桓执意如此,或许是想讨个彩头,又或许,是想提醒自己些什么。
队伍在略显压抑的气氛中缓缓驶入城门。京城的景象比城外稍好,但也好得有限。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庭冷落,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和对未来的茫然。偶尔有认出皇帝车驾的百姓,也只是远远地跪伏在地,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赵桓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命人将林九一行人暂时安置在靠近皇城、相对清静的一处皇家别苑——漱玉轩。这里本是前朝某位亲王的避暑之所,亭台楼阁小巧精致,虽久未有人居住略显萧瑟,但胜在干净雅致,且远离市井喧嚣。
“诸位仙长、义士,”赵桓在别苑正厅站定,目光扫过风尘仆仆却眼神清亮的众人,语气诚挚,“一路护持,劳苦功高。朕…感激不尽。此处虽非皇宫大内,倒也清静,诸位可在此安心休养。待朕回宫处理完紧要事务,再行封赏。”
“陛下言重了。”林九拱手,声音平和,“分内之事,不敢言功。只愿陛下能早日安顿朝局,解万民倒悬之苦。”
“朕…定当竭力。”赵桓重重点头,目光在林九和他身边静静伫立的白流苏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一旁被安置在软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昙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昙华姑娘…还需劳烦白姑娘和诸位多加照料。”
“陛下放心。”白流苏微微颔首,乾坤红菱无意识地在她指间缠绕。
赵桓又交代了几句,便在御前侍卫的簇拥下匆匆离去。他离开的背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沉重。
漱玉轩的大门在皇帝车驾远去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如同无形的涟漪,在众人之间悄然荡漾开来。
“哎呦我的亲娘嘞!”郑三胖第一个绷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那上好的紫檀木椅子被他压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可算是…可算是活着回来了!胖子我这身膘,差点就交代在路上了!”他夸张地抹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爹!你压着人家椅子了!”郑家乐皱着鼻子,嫌弃地拉了拉郑三胖的袖子。
“椅子不就是给人坐的嘛!”郑三胖浑不在意,反而舒服地往后靠了靠,“这皇家别苑的椅子,坐着就是不一样!舒坦!”
杨小凤无奈地摇摇头,拉着两个孩子去查看分给他们的厢房。鬼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依旧打着那把破油纸伞,在廊下探头探脑,对着院子里一棵半枯的老槐树啧啧称奇:“乖乖,这树怕是比我还老吧?啧啧,有年头了…”
“阿弥陀佛。”马菩提寻了个向阳的角落盘膝坐下,枯瘦的手指捻动着佛珠,胸前焦黑的“卍”字印在透过窗棂的微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平安是福,平安是福啊…般若波罗蜜…”
李太白则踱步到窗边,负手望着庭院中萧瑟的景致,蜡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不知在想些什么。云中鹤和叶良辰低声交谈着,似乎在讨论路上某个法术细节。瞎子赵胜抱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刀,安静地靠在一根廊柱旁,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
“师父!师娘!”李秋生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他凑到林九和白流苏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咱们是不是该办喜事了?您二位这…这都多少年了!皇帝老儿都说了要封赏,不如趁热打铁,把喜事办了!也让咱们沾沾喜气,冲冲这一路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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