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有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质感。
那是一种慵懒的、慢下来的、被拉长的时间感。工作日时,清晨总是仓促的——闹钟尖锐地响起,睡眼惺忪地起身,匆匆洗漱,抓起书包,在晨光微熹中奔向学校。每一天的开始都像一场小型的战役,带着某种不得不为的紧迫。
但周六不同。
周六的清晨是属于自己的。阳光可以慢慢爬过窗台,风可以慢慢吹动窗帘,人可以慢慢醒来,在床上多躺五分钟,听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交谈,感受被窝里残留的温暖。整个世界仿佛调慢了转速,一切都变得从容而舒缓。
夏语醒得很早。
不是被闹钟叫醒,也不是被什么心事搅扰,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苏醒——像是身体里的生物钟知道今天不必赶时间,于是允许他在睡足七个小时后,自动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在白色的天花板上投下一道细细的光带。那光带随着窗帘的轻微摆动而缓缓移动,像一条金色的河流,在平面的天花板上蜿蜒流淌。光里有无数微尘在旋转、升腾,像微观世界里的星辰。
他听见楼下厨房传来的声音——外婆在做早餐。油锅轻微的“滋啦”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还有外婆低声哼着的不知名小调。那些声音很轻,但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像一首温暖的生活序曲。
他又躺了几分钟,感受着周六早晨特有的松弛感,然后才掀开被子起身。
换衣服时,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里摊开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多媒体教室申请的计划、联系人、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笔记本旁边是文学社最近以往印发的刊物的校样,还有几张元旦晚会节目的排练时间表。
他看着那些东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周末了,但要做的事情一点没少。
洗漱完毕下楼时,早餐已经摆上桌了。简单的白粥,配着外婆自己腌的酱菜,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舅舅林风眠已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眼镜架在鼻梁上,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经济问题。但看到夏语下来,他立刻放下报纸,脸上露出笑容:
“醒了?今天怎么安排?”
“去垂云乐行。”夏语坐下来,端起粥碗,“跟东哥约好了,练琴。”
外婆从厨房端出一小碟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听到这话,关切地问:“手没问题吧?可别太勉强。”
“没事的,外婆”夏语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已经好多了。医生都说可以适当活动。”
“适当活动跟弹琴是两码事。”林风眠合上报纸,目光落在夏语的手上,“贝斯对手腕的要求不低,你自己要掌握好度。”
“我知道。”夏语点头,心里却有些心虚——他想起了昨天在篮球场上的那个后仰跳投。虽然当时感觉还好,但今天早上醒来,手腕确实有些细微的酸胀感,像是肌肉在提醒他:嘿,昨天那一下有点过了。
他默默地把右手往桌子底下缩了缩。
早餐在温暖的晨光中安静地进行。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玻璃窗照进餐厅,在深棕色的木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光斑里,粥碗上升起的热气袅袅婷婷,像透明的丝带,在光中缓慢旋转、消散。
吃完早餐,夏语帮着收拾了碗筷,然后背上那个装着乐谱和笔记的黑色双肩包,跟家人道别。
“中午回来吃饭吗?”外婆送他到门口。
“看情况吧,可能要跟东哥一起。”夏语一边穿鞋一边说,“不用等我。”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推开家门,周六清晨的空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清冽的、干净的、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阳光已经升得有些高了,金灿灿的,但还没有正午时的灼热,只是温暖地洒在街道上、屋顶上、行道树的枝叶上。风很轻,拂过脸颊时带着初冬特有的凉意,但阳光一照,那凉意就被中和了,变成一种恰到好处的舒爽。
夏语住的这个小区在城北,而垂云乐行在城南。需要穿过大半个垂云镇。他没有骑车,决定步行——周六的早晨,时间充裕,他想慢慢走,看看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小镇在周末清晨的模样。
街道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晨跑的人擦肩而过,脚步轻盈,呼吸均匀;有老人提着菜篮慢慢走着,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还带着泥土的气息;有店铺正在开门,卷帘门“哗啦啦”地升起,店主打着哈欠,开始一天的营生。
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明亮而清晰。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人行道上,那些影子有着漂亮的镂空花纹——是树枝和残存树叶的形状。夏语踩着那些影子往前走,脚步不疾不徐,像在踩着某种自然的节拍。
他的思绪有些飘散。
想起昨天篮球场上的酣畅淋漓,想起王龙他们灿烂的笑容,想起赵老师关切的眼神,也想起昨晚回家后,手腕那细微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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