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多媒体教室的事,想起江以宁副校长那张永远见不到的脸,想起文学社接下来的计划,想起元旦晚会越来越近的日期……
这些思绪像一团乱麻,在他脑海里纠缠、旋转。他试图理清,但越理越乱。
就这样走了大约四十分钟,他来到了城南。
垂云乐行就在这条老街的尽头。这是一条很有年代感的街道,青石板铺的路面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些老旧的店铺——裁缝铺、钟表店、旧书店、茶庄。店面都不大,招牌多是手写的,字体各异,但都透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老派气息。
垂云乐行的招牌是深棕色的木质匾额,上面用行书刻着“垂云乐行”四个字,字迹遒劲有力。匾额有些年头了,边缘的漆已经斑驳,露出木头原本的纹理。店面是一扇对开的玻璃门,玻璃擦得很干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此刻,早晨的阳光正以一个完美的角度斜射在玻璃门上。
那光不是直射,而是以一个大约三十度的倾角照过来,于是整扇玻璃门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发光的琥珀。光线穿过玻璃,在店内投下明亮的光柱,光柱里有无数的微尘在飞舞,像金色的精灵。而从门外看进去,因为逆光,店内的景象有些朦胧,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乐器的形状,柜台的影子,还有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夏语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伸手,推开了玻璃门。
“叮铃——”
门楣上挂着的铜制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声音在安静的店内回荡,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推门的瞬间,阳光跟着他一起涌进店里。光柱在地面上移动,照亮了木质地板深色的纹理,照亮了空气中缓慢旋转的微尘,也照亮了店里那些静静摆放的乐器——吉他、贝斯、键盘、鼓,还有一些夏语叫不出名字的民间乐器。它们安静地待在各自的角落,像沉睡的精灵,等待着被唤醒。
店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木头、松香、旧书,还有隐约的茶香混合在一起的气息。那味道很独特,是垂云乐行独有的味道,夏语一闻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他小心地将玻璃门关好,不让冷风灌进来。
然后转身,看向店内。
东哥正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棕色皮质沙发上。
那沙发是真皮的,用了很多年,表面已经有了细密的裂纹,像是岁月的纹路。沙发的颜色是一种温暖的棕褐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东哥就斜靠在沙发里,一条腿曲起,一条腿伸直,姿态放松而慵懒。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衬衫的领口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白色的棉质T恤。下身是一条深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很舒适的布鞋。他的头发——半长微卷、垂到肩膀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在晨光中泛着深褐色的光泽。
他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茶则,正从一个小陶罐里舀出茶叶。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听到风铃声,他抬起头。
晨光从夏语身后的玻璃门照进来,正好落在东哥脸上。夏语看到,那张带着沧桑感的脸上,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黑色阴影——那是熬夜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有着音乐人特有的敏锐和艺术家般的忧郁。
看到是夏语,东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很温和,带着一点惊讶,一点疲惫,但更多的是见到熟人的亲切。
“你小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刚睡醒或者没睡觉的那种沙哑,“都不用睡觉的吗?怎么来的那么早啊?”
他把茶则放下,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像是要驱散困意:
“吃早餐了吗?”
夏语走到沙发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很自然地接过东哥手里的茶具——一个深褐色的紫砂壶,几个白瓷小杯,还有一个木质的茶盘。他一边摆弄着这些茶具,一边笑着回应: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叫早啊?东哥,你不会是刚睡醒吧?”
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将紫砂壶用热水烫过,放入茶叶,再注入沸水。热气升腾起来,带着茶叶被唤醒的清香,在晨光中袅袅婷婷。
东哥看着夏语熟练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揉了揉头上那有些凌乱的发梢,那动作像个孩子:
“哪里是刚睡醒,”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是还没有睡。”
夏语正在倒掉第一泡洗茶水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东哥,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看到那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把洗茶水倒进茶盘,发出轻微的“哗啦”声,然后重新注入沸水,盖上壶盖。
“是又在研究你的那首新歌曲吗?”他问,声音很轻。
东哥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沙发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老式的吊灯。晨光从侧面照过来,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勾勒出下颌坚硬的线条和喉结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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