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化解带来的短暂和谐，像一层脆弱的糖衣，迅速被现实晒化。“智眸”项目因祸得福，在全国大赛中一举夺魁，声名鹊起。
荣誉与关注纷至沓来，但也带来了新的波澜。
齐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两个并排的窗口，映照出他此刻内心的天平。
左边，是来自瑞士联邦理工学院洛桑分校（EPFL）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官方邀请函。
邮件措辞严谨而热切，盛赞“智眸”项目的开创性，并明确表示，该实验室的权威教授，点名希望项目核心成员——尤其是“在危机处理中展现出卓越技术洞察力的齐厌先生”。
——能前往瑞士进行为期一年的联合研究。
邮件末尾，清晰地列出了条件：全额奖学金、顶尖实验室的准入资格、以及参与欧盟级前沿项目的机会。
这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学术巅峰的研究者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是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金钥匙。
右边，是一个备注为“王骏”的聊天窗口。
王骏是齐厌本科时的同学，家境优渥，典型的纨绔子弟，如今帮着家里打理投资业务。
窗口里的信息透着一股轻佻：
“齐大才子，恭喜获奖啊！你们项目现在可是香饽饽。”
“听说你们组里那个姓季的学妹，不仅能力强，长得更是没话说？有没有机会介绍认识一下？”
“我爸公司最近正好想投点AI项目，只要你能帮忙牵个线，让哥哥我跟季学妹交个朋友，投资的事儿。
还有你去瑞士那边可能需要打点的关系费用，都好说。”
赤裸裸的交易。
用季云瑶的联系方式，换取投资和潜在的“便利”。
王骏的意图，不言自明。
齐厌靠在椅背上，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寂静放大了一切细微的声音，包括他内心天平摇晃的吱嘎声。
EPFL的机会，他渴望了太久。
那意味着最顶尖的资源，最前沿的视野，是摆脱目前平台局限，真正跻身世界级研究圈的跳板。
他为之奋斗多年的目标，此刻似乎触手可及。
而代价……似乎只是“介绍认识一下”。
王骏虽然不着调，但家大业大，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
或许只是吃顿饭？
季云瑶那么聪明，应该懂得周旋。更何况，如果项目能因此获得一笔可观的投资，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一步天堂，一步深渊。
而代价，似乎……可以接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脑海。
他试图用理性包装这份动摇：这是为了项目长远发展，是为了更高的学术追求
。个人的、微不足道的道德不适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庆功宴上季云瑶接过他递来的外套时微怔的神情；
凌晨实验室里那杯温度刚好的咖啡和她平静的侧脸；数据危机时她力挽狂澜，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冷静的光芒……
她不仅仅是“组里那个漂亮的学妹”，她是季云瑶，是凭借绝对实力赢得所有人尊重的伙伴。
他甚至能清晰记起，有一次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俯身在他旁边讨论算法时，发梢传来的极淡、极清冷的香气。
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猛地攫住了他。他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但另一边，EPFL的邀请函像有魔力般，不断拉扯着他的野心。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季云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份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
她今天将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卡其色长裤，气质干净又温和。
“学长，这是优化后的模拟数据，初步看效果比预期提升了五个百分点。
”她将报告放在他桌上，声音平和。
齐厌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指一动，迅速最小化了那两个并排的窗口。
动作快得带着一丝仓皇。
“嗯，放这儿吧，我待会儿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季云瑶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目光扫过他略显疲惫的脸。
轻声说：“最近事情多，你也别太累。需要我帮忙处理一部分吗？”
她的眼神清澈坦荡，带着真诚的关切。这份正直和善良，此刻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刚才内心那片刻的阴暗权衡。
齐厌避开她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用，我还好。”
“那好，我先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季云瑶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语气轻松。
“对了，听说学校旁边新开了家不错的浙菜馆，口味清淡，要不要改天叫上赵教授他们一起去试试？
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她只是随口一提，或许是出于对团队成员，尤其是对他这个“工作狂”学长的普通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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