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
EPFL的邀请函像一枚烙印,刻在他的视野里,无论他看向何处,那代表着顶尖学术圣殿的logo都会浮现。
而王骏那条轻佻的短信,则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开始失眠,实验室的灯光常常亮至凌晨。
但这一次,并非全神贯注于研究,更多时候,他只是对着屏幕发呆,内心上演着无声的激烈厮杀。
一方,是季云瑶清晰的身影。
是她深夜递上那杯温度刚好的咖啡时平静的侧脸;
是数据危机时她力挽狂澜,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
是她讨论算法时一针见血的见解;是她庆功宴上接过他外套时,那微微一怔后坦然的“谢谢”;
更是她刚刚离开时,眼中那份毫无杂质、真诚的关切。
她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学妹,她是季云瑶,是一个拥有超绝才华和独立灵魂的个体。
是他齐厌在学术道路上,罕见地能与之并肩,甚至在某些方面能给他带来启发的存在。
欺骗她,利用她,将她推向王骏那种人……这个念头本身,就让他感到一种深刻的自我鄙夷。
另一方,是EPFL描绘的宏伟蓝图,是瑞士雪山下的实验室,是国际顶会的演讲台,是彻底脱离现有阶层,迈向更广阔世界的通行证。
是他多年夙愿,是能让他真正摆脱出身局限,站在学术之巅的唯一捷径。王骏的“帮助”或许肮脏,但无疑是有效的。
不过是一顿饭,一次“引荐”……他反复对自己说,季云瑶那么聪明,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能为项目带来投资,是双赢……
当利益足够巨大,良心就成了可以称斤论两出售的商品。
这个冷酷的认知,最终像冰山一样,压垮了他摇摆的天平。
对未来的极度渴望,对跨越阶层的强烈执念,战胜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不安。
他甚至开始为自己的选择寻找合理化借口: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抓住机会才是关键。
等自己功成名就,或许还能补偿她。
决心既下,行动便随之而来。
齐厌知道,直接开口要求季云瑶去见王骏太过生硬,必须铺垫,必须让她放松警惕。
他开始改变对季云瑶的态度。
以往,他的冷淡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绝无多余寒暄。
但现在,他会“恰好”在她加班时,也留在实验室,并“顺手”给她带一杯和她口味一致的黑咖啡(他暗中观察记下的)。
当她就某个技术难点提出见解时,他不再只是点头,而是会罕见地给出几句肯定:“思路不错。”
“这个角度很新颖。”
他甚至开始尝试展露“温和”的一面。一次小组讨论后,众人散去。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上次你说的那家浙菜馆,味道怎么样?”
季云瑶正收拾东西,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随即化为浅浅笑意:“还不错,环境挺安静的。学长有兴趣?”
“嗯,有机会可以去试试。”齐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天知道他背后练习了多少次。
他甚至独自在卫生间时,对着镜子练习过如何露出一个不那么冰冷、甚至带点“温和”的笑容。
但镜中的那个笑容,连他自己都觉得僵硬,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伪和计算。
季云瑶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好啊,等项目阶段性总结做完,大家可以一起去放松下。”
她的回应自然得体,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刻意疏远,仿佛齐厌的这点“转变”再正常不过。
这种态度,反而让齐厌有些拿捏不准,他的“示好”似乎泥牛入海,未激起预期的涟漪。
他需要更进一步,需要创造一个能“自然”将王骏引出来的场合。
几天后,他找到机会,在只有两人核对最终报告时,故作随意地开口:“云瑶,”
他尝试用了更亲近的称呼,注意着她的反应。
“这次项目能顺利获奖,大家都辛苦了。
王骏——我一个朋友,家里做投资的,一直很看好我们项目,说想组个局,算是庆祝,也聊聊后续合作的可能。
到时候……你方便一起来吗?”
他尽量让邀请听起来像是正常的商务应酬,但指尖却微微绷紧。
季云瑶正在翻阅报告的手指顿了顿,抬起眼,清澈的目光直视齐厌,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去。
那一瞬间,齐厌几乎以为她看穿了一切,心脏漏跳一拍。
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笑容干净又带着一丝了然:“是那位……王少吗?我听沈哲提起过。
既然是项目相关的应酬,我当然会参加。”
她答应了!如此顺利!齐厌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随之涌起的却是更深的复杂情绪,有庆幸,有放松,还有一丝……
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和罪恶感。她如此信任地答应了,而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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