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正如火如荼,到处都在破旧立新,村里也闹腾得厉害。村里的老房子被拆了不少,那些古老的木雕、石雕,在“破四旧”的口号声中,被砸得粉碎。祠堂里的祖宗牌位也被扔了出来,堆在广场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村里的老人们看着这些,只能暗暗叹气,却又不敢吭声。
王强是村里的知青,响应号召从城里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他被安排在村里的仓库帮忙,平日里负责看管仓库里的物资。仓库是一座老旧的大房子,砖石结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屋顶的瓦片也有些残缺,一到下雨天,屋里就会摆满接雨水的盆盆罐罐,滴答声不绝于耳。
仓库里存放着一些农具、粮食,还有一些杂物,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仓库后面是一片荒废的园子,里面杂草丛生,还有几株歪歪扭扭的老树,树干扭曲,枝叶稀疏,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园子周围是一道低矮的土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人可以轻松地翻过去。再往后,是一片乱葬岗,那里埋葬着村里死去的人,还有一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无名尸骨。坟头错落,墓碑东倒西歪,有的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到了晚上,月光洒在这片乱葬岗上,影影绰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天晚上,轮到王强值夜。他像往常一样,拿着手电筒,在仓库里四处巡查。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照出一个个忽明忽暗的角落,影子随着光线的晃动而扭曲变形。他检查着门窗是否关好,货物是否摆放整齐,嘴里还哼着从广播里听来的革命歌曲给自己壮胆。仓库里安静极了,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哼唱声,偶尔还能听到外面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当他走到仓库的角落时,突然感觉有一股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心里纳闷,门窗都关好了,这风是从哪里来的?他下意识地用手电筒照向四周,光线扫过一个破旧的木箱时,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地握紧了手电筒,缓缓靠近那个木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当他终于看清木箱上的东西时,却发现只是一只老鼠,正瞪着黑豆般的小眼睛看着他。他松了一口气,暗自嘲笑自己太胆小,连只老鼠都能把自己吓成这样。他直起身子,准备继续巡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低吟。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耳边。王强的头皮一阵发麻,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可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便又开始走动。
没走几步,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王强的手心全是汗,他紧紧地握住手电筒,顺着声音的方向照去。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排排的货物,什么也没有。他壮着胆子,慢慢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当他走到仓库的后门时,那声音似乎就在门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打开了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用手电筒照向门外,只见荒废的园子里杂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老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阴森。
就在他准备关门回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乱葬岗的方向一闪而过。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叫出声来。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可当他再次定睛看去时,那个白色的身影又出现了,正慢慢地朝着仓库这边走来。
王强的双腿开始发软,他想跑,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他紧紧地抓住门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随着身影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近,王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当那人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王强大气都不敢出,感觉时间都凝固了。过了一会儿,那人缓缓地抬起了头,王强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王强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拼命地往仓库里跑。他顾不上关门,一路狂奔,撞倒了不少东西也浑然不觉。他跑到仓库的另一头,躲在一堆货物后面,浑身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外面没有了动静。王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用手电筒照向门口,那个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松了一口气,心想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幻觉。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再看个究竟。
他战战兢兢地朝着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当他走到门口时,发现门还开着,外面一片寂静。他鼓起勇气,用手电筒照向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正准备关门,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乱葬岗的方向一直延伸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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