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尚未散尽,靖安侯府门前那片用作临时校场的空地上,气氛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八百名勉强站成队列的士兵,衣衫算不上褴褛,但甲胄兵器明显是营中淘汰下来的次货,脸上的神情更是五花八门——新兵的惶恐不安,兵痞的漫不经心,还有那些被排挤者的麻木与漠然。他们看着前方那个身着侯爵常服,而非戎装的年轻主帅,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甚至是一丝隐藏得很好的讥诮。
这就是北境巡阅使,即将带领他们去对抗那连镇北军都能击溃的诡异敌人的大人物?怎么看,都像是个不知兵事、被皇帝推出来顶缸的勋贵子弟。送死,也要找个好看点的排场吗?不少人心里嘀咕着。
李文渊站在临时搭起的一个矮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这八百张面孔,将那些怀疑、麻木、讥诮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训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那沉默仿佛有重量,渐渐压得场中一些交头接耳的声音低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并不整齐,却异常坚定的脚步声从街道另一端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数十人正快步走来。
为首的是赵虎,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皮甲,腰挎横刀,龙行虎步,那股百战余生的煞气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让台下一些老兵痞都不由得收敛了散漫。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十余名同样身着便装,但眼神锐利、身形矫健的汉子,这是赵虎从江湖上和军中旧部里拉来的、真正敢打敢拼、信得过的老兄弟。他们沉默地站到队伍最前方,如同一堵无形的墙。
紧接着是百晓生,他依旧是一身文士袍,怀里抱着几卷地图和书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全场,像是在评估着什么。他身后也跟着几个看起来机灵干练的年轻人,是他的情报班底。
赛鲁班则显得有些滑稽,他背着一个几乎比他本人还高的巨大工具箱,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身后两个学徒也各自扛着沉重的箱子,累得龇牙咧嘴。他不管不顾,径直走到队伍一侧,小心翼翼地将工具箱放下,仿佛里面装着的是稀世珍宝。
贾仁义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穿着绸缎长衫,不像要去打仗,倒像是去谈生意。他身后没有跟班,只是自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小箱子。他走到台下,对着李文渊微微颔首,便安静地站到一旁,目光却已经开始在那些士兵身上扫视,似乎在计算着每个人的“价值”和“损耗率”。
这群人的到来,让原本有些散乱的场面,陡然多出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那是经验、智慧、技艺和资源的凝聚,与台下那八百乌合之众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文渊看着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没有问“你们怎么都来了”,有些事,心照不宣。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八百士兵,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在想,跟着我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侯爷,去北境送死,值不值得。”
“你们在想,连战无不胜的霍大将军都败了,我们这群人,凭什么能赢?”
“你们甚至在想,朝廷是不是放弃了我们,所以才把我们这些‘没用的人’丢出来,当个样子。”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接剖开了许多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你们想得没错!”李文渊忽然提高了音量,话语如同重锤,“我们就是一群别人眼中的‘乌合之众’!是京营不要的新兵蛋子,是别人嫌弃的刺头,是没什么指望的老弱!”
“朝廷里的那些大人物,没指望我们能打胜仗!北境的敌人,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更是如同冷水泼下,让不少人心都凉了半截,脸上露出绝望或愤懑的神色。
“但是!”李文渊话锋猛地一转,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斩断所有侥幸的锐利,“我要告诉你们,正因为我们是‘乌合之众’,正因为没人看得起我们,我们才更要去!才更有可能赢!”
他伸手指向赵虎、百晓生等人:“看见他们了吗?他们是我的老兄弟,是从青云县那个小地方,一路跟着我,在朝堂上斗过权奸,在北境杀过敌寇的人!他们本可以留在京城,享受富贵安稳,但他们来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信我!信我李文渊,能带着他们,在绝境里刨出一条生路,能在所有人觉得必死无疑的地方,打出个朗朗乾坤!”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士兵,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自信:“现在,我也问你们一句!”
“你们是愿意留在京城,当个人嫌狗厌、混吃等死的‘废物’,还是愿意跟着我,跟着这群敢把命交到我手里的老兄弟,去北境,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告诉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
“就算是一群破烂里捡出来的瓦片,聚在一起,也能砸碎他娘的‘秩序’铁壁!也能崩掉他们几颗牙!也能让他们知道,什么他妈的叫——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请大家收藏:(m.2yq.org)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