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早春二月。
运河两岸的垂柳已悄然抽出嫩黄的芽苞,就像笼着一层薄薄的绿烟。
河水解冻不久,在渐暖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在这络绎不绝的船流中。
一艘官船和另一艘吃水颇深的大船格外引人注目。
两艘船一前一后,缓缓向着京城东便门外着名的大通桥码头驶近。
正是林家与薛家了。
原本两家上京的时间并不一致。
但遇上贾元春出阁,又都沾亲带故,故此也就相伴而行了。
…
薛家船上。
薛蟠立在船头,他那副尊容和审美着实令人不忍直视。
时下京城虽已不似前朝那般盛行男子敷粉簪花,但在金陵等地,一些追逐时髦的纨绔子弟间仍偶有此风。
简单点来讲就是复古风。
大顺朝的贵族子弟们追逐时尚可谓是层出不穷。
有学唐风的,也有爱那宋貌的,导致了大顺朝的穿衣打扮并不曾统一过。
朝廷也没拘着百姓,讲究个穿衣自由,当然你也不能太另类出格,那就另当别论了……
薛蟠便是其中佼佼者,且审美堪忧。
他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偏要扑上厚厚的白粉,显得油腻又滑稽。
耳边还簪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鲜花,与他那粗豪的相貌极不相称。
身上穿着一件颜色介于土黄与屎黄之间的织锦缎袍子。
活似一只大头蜜蜂。
他那好大一颗脑袋在粗壮的脖子上左右晃动,手里夸张地摇着一把比寻常扇子大上一圈的折扇。
尽管春寒料峭,薛蟠仍学那些风流哥儿,把扇子摇得呼呼生风。
眺望着远处已隐约可见的京城轮廓和码头上林立的桅杆,薛蟠咧开大嘴,露出两排还算齐整的牙齿,得意地笑道:
“嘿,可算要到了!这京城地面的繁华,哥哥我早就心痒难耐,今日总算能亲眼瞧上一瞧了。”
他心下想的,更多是那传闻中天子脚下的青楼楚馆勾栏瓦舍。
既然是天朝帝都,想必那里的姑娘,定然比金陵窝那些他都腻歪的更加标致,风情也更加……
想到这里,薛蟠心头一阵燥热,恨不能现在飞过去大展拳脚,在这京华胜地开辟一番新天地。
薛蝌站在他身侧,看着自己这位堂兄那副搔首弄姿,挤眉弄眼的贱兮兮模样,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这位堂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之前在金陵惹下的那些风流官司,甚至因此挨过的揍,差点丢了命,仿佛都已抛诸脑后。
身子骨还没将养利索,还处在身残志坚的情况下,不想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薛蟠兀自兴奋,回身一把将薛蝌拉到近前,蒲扇般的大手拍着薛蝌文弱的肩膀,大鼓吹嘘道:
“好兄弟,京城这地界,水深王八多,不比咱们金陵自在。
你初来乍到,凡事只管紧跟哥哥我,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你。
你就报我薛蟠的名号,保管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他挺着胸膛,霸王的名号可不能落下,恩,少了一个呆字。
薛蝌一时语塞,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靠您那呆霸王的名号吗?
在金陵薛家是地头蛇,皇商的名头响亮,自然无人敢轻易招惹。
可那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勋贵如云,高官遍地,三步一个侯府,五步一个公府。
谁认得你薛蟠是哪号人物?
若不提皇商背景,只怕人家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尽管心下对薛蟠的莽撞与不自量力颇有微词,但薛蝌对这位堂兄却始终存着一份敬爱。
无他。
薛蟠此人,对外人固然蛮横。
但对自家的兄弟姐妹,那是真心实意地护短。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分给他们,受了委屈他第一个冲上去出头。
就凭这份毫无保留的维护之心,薛蝌便生不起真正的气来。
他只得委婉劝道:“大哥哥的心意,弟弟省得。
只是京城权贵繁多,规矩也大,咱们初来还是谨慎些好。
安分守己,莫要惹是生非,也免得婶婶和宝钗姐姐为我们悬心。”
“怕什么,瞧你胆小的样子。”薛蟠浑不在意地一摆手,将那把大扇子“唰”地合拢。
他把扇子随手插在腰后,一手叉腰,一手握拳在空中虚挥了一下,梗着脖子道:
“咱们如今可不是一般人家,我妹子……咳咳,那可是要进亲王府的人。
将来王爷就是我妹夫。
有这层关系在,京城里谁还敢不给咱们薛家几分薄面?”
“大哥哥慎言!”薛蝌吓得脸色一白,慌忙左右看了看,幸而这是在自家商船上,周遭都是心腹下人。
他急得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道:“大哥哥此话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
即便……即便堂姐将来有幸伺候王爷,按规矩,便是侧妃娘家的兄弟,见了王爷都需行大礼,岂敢以妹夫相称?
荣国府那样的国公府底蕴,也不敢如此僭越,只有正宫王妃的母家,方才可称……唉,大哥哥,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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