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书房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案上摆着一方端砚，磨好的墨汁泛着淡淡的松烟香，旁边铺着一张洒金宣纸，姜清鸢握着毛笔，正临摹母亲柳寒烟递来的《曹娥诔辞》字帖。
笔尖划过宣纸，留下沉稳有力的字迹，既有隶书的规整，又带着几分她前世练过的硬笔书法的利落，与寻常闺秀的娟秀字迹截然不同。
“囡囡，你这字倒是写得不错。”柳寒烟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将碗放在案边，目光落在宣纸上，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却笑着说，“江南的先生教得好，比你小时候歪歪扭扭的字迹强多了。”
霍锦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对上母亲温和的眼神。
她知道，母亲看似在夸她字迹进步，实则是在试探——这字迹里藏着她前世的习惯，绝非江南私塾先生能教出来的。
她放下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笑着说：“外祖父请的先生很严格，每天都要练两个时辰的字，时间久了，自然就写好了。”
柳寒烟点点头，舀了一勺莲子羹递给她，语气随意地问：“听说你在江南时，外祖父还请了武师教你功夫？
女孩子家练些拳脚，倒是能强身健体，就是别太辛苦，累坏了身子。”
霍锦心里一暖，母亲没有追问她武功的深浅，只是用“强身健体”轻轻带过，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她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温声道：“外祖父说江南湿气重，练些招式能祛湿气，武师也只是教了些基础的拳脚，谈不上厉害，遇到危险，还是要靠天机阁的人保护。”
她刻意提到“天机阁”，既是坦诚，也是暗示——她在江南并非孤身一人，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让母亲放心。
柳寒烟闻言，眼底的担忧淡了些，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墨点，动作轻柔：“有天机阁帮衬，娘自然放心。只是京城不比江南，暗处的刀子多，凡事还是要小心。”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云珠的声音：“小姐，夫人，二房的丫鬟送来一碟桃花酥，说是婶母亲手做的，请您二位尝尝。”
柳寒烟的眼神微冷，却没表露出来，对门外说：“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吧，我和小姐等会儿再吃。”
待云珠离开，她才对霍锦说：“二房最近动作频频，这桃花酥怕是没那么简单，等会儿让张嬷嬷查一查。”
霍锦点头，心里清楚，二房婶母定是借着送点心的由头，来窥探她们母女的动静，或许还在点心里动了手脚。
她看着母亲沉静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母亲看似温婉，却早已将府里的明枪暗箭看得通透，只是不愿撕破脸，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次日清晨，霍锦刚练完太极，张嬷嬷就提着一个锦盒走进来，笑着说：“小姐，这是夫人让老奴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柄小巧的软剑，剑鞘是墨绿色的鲨鱼皮，上面绣着细密的兰草纹，与母亲常穿的襦裙纹样相似。
剑柄缠着浅色丝绦，握在手里刚好合适，剑身虽短，却透着冷冽的寒光，显然是精心打造的利器。
“夫人说，这软剑轻便，适合女子随身携带，用来防身正好。”
张嬷嬷补充道，“夫人还说，让您别嫌弃，这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能挡些宵小之辈。”
霍锦握着软剑，指尖触到剑鞘上的兰草纹，心里泛起一阵温热。
她知道，母亲送这柄剑，绝非仅仅是让她防身——母亲已经察觉到她会武功，却没有戳破，而是用这种方式表达支持，既给了她保护自己的武器，又维护了她的体面，这份通透与体贴，让她心里满是感动。
“替我谢谢母亲。”霍锦将软剑系在腰间，外面罩着一层薄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带了兵器，“你告诉母亲，我很喜欢这柄剑，会好好保管的。”
张嬷嬷离开后，云珠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压低声音说：“小姐，这是天机阁的人送来的，说二房婶母最近频繁与黑煞门的人接触，还从城外破庙取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似是要在家宴上用。”
家宴？霍锦心里一沉。三日后就是将军府的家宴，按规矩，府里所有族人都要参加，二房婶母选在这天动手，显然是想借着家宴的混乱，对父亲下手。
她握紧腰间的软剑，眼神变得锐利——看来，这场家宴注定是一场鸿门宴，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护住父亲，揭穿二房的阴谋。
傍晚时分，柳寒烟派人来请霍锦去正屋吃饭。饭桌上，柳寒烟看似随意地提起家宴：“三日后的家宴，你二房婶母说要亲自下厨，做你父亲爱吃的酱肘子，你到时候也多吃些。”
霍锦抬起头，看到母亲眼底一闪而过的警示，立刻明白母亲也知道了二房的阴谋。
她点点头，笑着说：“好啊，我还从没吃过婶母做的酱肘子，正好尝尝。
对了，母亲，我前几日从江南带来些草药，能安神解毒，家宴那天，我给大家都备些茶水，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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