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下,石室内的空气凝滞如铁。井口石板上那被“墨色”侵蚀扩大的区域,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抗。阿忠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后背,眼神却死死盯着李薇怀中那已彻底失去反应的密匙残片,惊疑不定。
“刚才那白光……”阿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是那小子的力量?他……还能干涉现世?”
李薇缓缓摇头,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残片,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不是干涉,是……预留。像一道设置好的保险丝,只在特定条件下触发。”她抬起眼,看向阿忠,“他可能早就预见到了‘归寂之眼’的异动。这道力量,是他留下的最后警示,也是……指引。”
“指引?”杨振邦皱眉,“指引什么?”
李薇抬起手腕,指着那个刚刚闪烁过、此刻已重归沉寂的仪器图标:“他的存在信号,刚刚短暂出现,指向岭南。而你也说,岭南那边,还有一口‘眼’开始波动了。”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忠,“这不会是巧合。陈默在指引我们去岭南!那里,或许有平息‘墨潮’的关键,甚至……可能有他留下的其他后手,或者……他本身的下落线索!”
阿忠沉默了片刻,脸色变幻。显然,这个推断让他极为震动。他走到石室墙壁旁,手指拂过那些古老的银色符文,感受着地脉传来的、来自遥远南方的、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紊乱波动。
“岭南……百越之地,水网密布,山峦潜形,地脉走向与此地迥异,更加……复杂和活跃。”阿忠沉声道,“那边确实有一口‘眼’,镇守在珠江口附近,据说是当年南迁的先祖所立,情况比这边更棘手。如果它也开始异动……”
后果不堪设想。一旦两口“眼”同时失控,引发的“归寂”效应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加速整个区域的“存在”被虚无同化的进程。
“我们必须去。”李薇语气斩钉截铁,“无论是为了平息‘墨潮’,还是为了找到陈默。”
阿忠深深看了李薇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决然的杨振邦,最终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守了这么多年,也该动一动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岭南那边的老伙计,几十年没联系,不知道还认不认我这张老脸。”
事不宜迟。阿忠简单交代了上海这边的事务(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联系了其他“镇运者”接替看守),三人稍作准备,便踏上了南下的旅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选择飞机,而是弄来了三张需要辗转多次、耗时漫长的火车硬座票。
绿皮火车在华夏大地上哐哧哐哧地前行,窗外景色由江南水乡的婉约,逐渐变为南岭山脉的葱茏叠嶂。车厢内拥挤、嘈杂,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方便面的气息,是九十年代长途旅行最真实的写照。
李薇靠窗坐着,闭目养神,实则不断以“记录员”的感知,捕捉着沿途地脉气息的变化。她能感觉到,越往南,地下的“气”越发活跃、奔放,却也更加……躁动不安。仿佛有一股潜藏的巨大能量,正在某种压力下蠢蠢欲动。
阿忠坐在对面,大部分时间也沉默着,只是偶尔看向窗外连绵的山峦时,眼中会闪过一丝追忆和凝重。杨振邦则尽职地扮演着护卫的角色,警惕地留意着车厢内外的动静。
旅途并非一帆风顺。
在火车停靠江西某个小站加水时,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眼神却异常凶狠的“乘客”挤上了他们所在的车厢,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朝着他们包抄过来。为首一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几位,借个火?”为首那人咧嘴笑着,露出满口黄牙,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锁定李薇。
是“东海科技”那样的猎犬?还是……嗅着地脉异常而来的、其他什么东西?
杨振邦冷哼一声,就要起身。
阿忠却轻轻按住了他。老人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对逼近的危险毫无所觉,只是拿着搪瓷杯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在杯沿上,叩击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很轻,几乎被车厢噪音淹没。
但就在第三声落下的瞬间——
整列火车,猛地、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如同轧过了一块巨大的、本不该存在的石头!
车厢内顿时人仰马翻,惊叫连连!那几个包抄过来的“乘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弄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更诡异的是,车窗外,铁轨旁的一片小山坡上,几块巨大的岩石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轰隆隆砸在路基旁,溅起大片尘土,虽未砸中列车,却足以让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
火车被迫紧急制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混乱中,阿忠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平静地看向那几个刚刚站稳、脸色惊疑不定的“乘客”,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淡淡地说:
“后生仔,出门在外,火气不要那么大。容易……崴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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