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老那跨越了时空界限的话语,余音袅袅,并非惊雷炸响,而更像投入深邃心湖的星辰之种,无声沉潜,漾开的涟漪却直抵魂魄本源,久久不散。每一个字,每一点关于规则因果、天地之重、细微守护的启示,都在李玄的神魂深处碰撞、回响、沉淀,打磨着他那颗因目睹人间惨烈而时刻灼痛的道心。
他静立于琉璃古井畔那块冰凉滑腻的青石上,周身自然散逸的星辉与脚下这片经由“人间道场”引动而生成的微弱守护域相映交融,化为一片柔韧的、带着星磁特有秩序感的淡薄光晕,笼罩着数十丈方圆的残破之地。这片诞生于血火焦土之上的微末领域,此刻顽强地对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绝望狂潮——远处是长安城冲天而起的猩红煞气,无数残魂孽障在无形的怨戾之气中尖啸哭嚎,混乱而暴虐的能量洪流如同煮沸的毒浆,扭曲着空间,噬咬着所有存续的生灵意志。而琉璃井畔这片小小的避风港,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猩红怨煞之海中,如同风暴眼中心诡异地悬浮着一盏将熄未熄的孤灯,悲凉而顽强地闪烁着属于生命的微弱光芒。
幸存者们缩在残壁断瓦的阴影下,彼此依靠。一个伤兵咬紧牙关,用染血的衣襟裹紧了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一名年迈太监摸索着将找到的半瓢浑浊井水递到干裂嘴唇的伤重妇人嘴边;断臂的老禁军紧握着半截佩刀,浑浊但锐利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外围那片翻腾不祥暗红的暮色。这些来自卑微角落的凡人,在李玄开辟的这片微末道场中,本能地维系着人之所以为人的最后温存。他们是这片混乱星空中,被无形丝线牵系在一起的微小火苗,共享着一份脆弱的安稳。
这种相对安宁是悲壮的。它建立在一片巨大的残骸之上,在随时可能湮灭他们的滔天血火边缘,无声述说着守护的可贵与现实的冰冷。
然而,现实的屠刀,从不因思想的沉淀或情感的挣扎而放缓片刻。
无需刻意探查,李玄通过那如同蛛网般铺陈开来、艰难维持着“人间道场”运转的星磁脉络,通过与脚下这片承负着无尽创伤与业力的古老大地的“天人交感”,一股清晰而致命的杀伐气机,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正从皇城核心区域蠕动着、嘶鸣着,坚定不移地向西苑这片最后的清净地带蜿蜒而来!
这并非溃兵或散勇的零散袭扰,而是**叛军主力**在洗劫焚烧了帝国的权力心脏之后,开始进行更具目的性的战场肃清与扫荡。一支支成建制、甲胄铿锵的精锐步骑,在将领冷酷的调度下,正分从不同的方向,如同拉紧绞索的屠夫之手,从燃烧的建筑群落间隙、从坍塌的宫墙豁口、从昔日繁花如今焦土的御苑路径,带着明确无误的目标性——绞杀皇城西苑区域所有可能的残余抵抗力量,搜寻漏网的皇室成员,以及……掠夺一切尚存的珍宝价值!
“呼——哈!”
“前进!甲字队,探明西北角!”
“此地若有逆贼藏匿,格杀勿论!若有皇子妃嫔,务必生擒!”
……
清晰的铁蹄踏碎瓦砾的迸裂声,沉重甲胄在奔跑中金属摩擦的刺耳嗡鸣,弓弩手拉开机括绷紧弓弦的细微“嘎吱”声,更伴随着叛军士卒充满血腥暴戾气息的呼喝口令声、杂兵口中粗俗不堪的咒骂狞笑声……这些属于死亡和征服的声浪,如同从地狱深渊拍打上来的冰冷潮水,穿过血腥焦烟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轰然撞碎了琉璃井旁那片小心翼翼维持的沉静!
死亡的倒计时,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拨快了齿轮!
这令人心肺骤停的声响甫一入耳,琉璃井畔那短暂的平静便被瞬间撕裂!刚刚在彼此依偎下稍得一丝喘息的心神,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积雪,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炸裂!惊恐的喘息如同濒死的拉锯般在人群中响起,压抑不住的哭泣不再是啜泣,变成了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充满了彻底绝望的哀鸣!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反应,很多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得更紧,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身下的瓦砾泥土中去。先前用意志强撑的伤者,此刻剧痛混合着灭顶的恐惧,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额头的冷汗顺着蜡黄的脸颊滚落。
“来了……他们……来了!”那位断臂的禁军老兵,在铁蹄声撞击耳膜的刹那,身体如遭电击般猛地一颤,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试图再次站起来。他那只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紧半截断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残缺的手臂断面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额头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他那张饱经风霜、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极度苍老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一种面对终极毁灭力量的、纯粹的、原始的骇然!他浑浊的眼中血丝密布,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死死锁在李玄背后,嘶哑破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刮出来:
“护……护道人!是叛军的……精锐……是崔字旗!带头的……是大将崔乾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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