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并非仅仅来自深秋的晨露,更源于心底那片无法驱散的冰封。林烽在地窖角落惊醒,不是因为睡足,而是源于一种近乎本能的惊悸。昨晚目睹的那一幕——日军士兵戏谑般的暴行,受害者绝望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狂笑——如同烙印,在他闭合的眼睑内部反复灼烧播放。
他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黑暗中,狗蛋蜷缩在他身旁,瘦小的身体在睡梦中仍不时惊颤,眉头紧紧锁着,仿佛正被困在无尽的噩梦之中。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不仅仅是因为那口井水越来越浑浊可疑,也不仅仅是因为附近能搜刮到的残存食物已近乎于无。更因为,那片暴行发生地距离这里并不算遥远,那些日军士兵,随时可能再次出现,或者有更多的部队经过。停留,意味着坐以待毙。
而且,每多停留一刻,那地狱般的景象就多一刻折磨他的神经。他需要离开,需要行动,需要用身体的疲惫来冲淡精神的煎熬。
天光微熹,惨淡的光线勉强透过地窖入口的缝隙。林烽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开始行动。
他首先进行的,是绝望的物资清点。过程简短而令人沮丧:那件捡来的破棉袄更加脏污不堪,勉强御寒;一个用破陶片勉强打磨成的“碗”;小半块硬得像石头、长满绿霉的黑面馍馍,这是他小心翼翼省下来的;一个原本装颜料的小金属瓶,现在装着最后几口浑浊的井水;还有一根一头被磨得稍显尖锐的粗木棍,算是武器。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寒酸得让人心酸。
路线规划更是近乎于臆测。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在高处观察到的地形:西边和北边是连绵起伏的山的轮廓,看起来比这片平原丘陵地带更可能隐蔽。河流…附近似乎有一条小河沟,已经半干涸,但大致流向也是朝着山的方向。“向山里走,”他哑着嗓子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地窖里显得异常微弱,“山里可能有水源,有藏身的地方。”这是基于现代人常识的推断,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指南针。
他轻轻推醒狗蛋。孩子睁开眼,迷茫和恐惧瞬间取代了睡意。林烽用尽量平静的眼神看着他,指了指地窖外面,又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做了一个“走”的手势。狗蛋的小脸瞬间白了,他猛地抓住林烽的衣角,用力摇头,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嗬嗬”声,充满了哀求。
林烽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明白,离开相对熟悉的地窖,踏入完全未知的荒野,对这孩子来说意味着更大的恐惧。他蹲下身,用力握了握狗蛋冰凉的小手,眼神坚定,再次指了指外面,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我会保护你”。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次,狗蛋才慢慢松开一点衣角,但身体依旧僵硬,无声地表达着抗拒。最终,对林烽的依赖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他低着头,紧紧跟在了林烽身后。
踏出地窖的那一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晨雾像灰色的纱幔笼罩着废墟,更添几分阴森。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扑到脸上,带着刺骨的冷意和腐败的气息。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砖烂瓦都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林烽尽量选择有断墙残垣掩护的路线,身体半弓着,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
道路的艰难远超想象。所谓的“路”根本不存在,只有无尽的障碍。翻越倒塌的房梁需要手脚并用,跨过深深的弹坑需要冒着失足的危险,在瓦砾堆中穿行,尖锐的碎片随时可能划破本就破烂的裤腿和鞋子。体力飞速消耗,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一阵阵袭来,让他头晕眼花。干渴更是持续的折磨,那小半瓶水变得无比珍贵,他只能偶尔用指尖蘸一点,湿润一下狗蛋和自己干裂出血的嘴唇。
行进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走了大半天,回头望去,那片熟悉的废墟似乎仍在不远处。
中午时分,在一处相对茂密的枯草丛附近,林烽突然停下脚步,瞳孔微缩。泥地上,有几个模糊但绝非陈旧的脚印!脚印杂乱,方向不一,尺寸也比他和狗蛋的脚大得多。旁边还有几根被新鲜折断的灌木枝条。
“有人!”林烽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是溃兵?土匪?还是…日军侦察兵?他不敢确定,但危险的感觉如同实质。
不能直接闯过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看过的荒野求生节目和军事题材游戏里的零星知识。
他先观察了周围环境,然后拉着狗蛋,极其小心地退到一片地势稍高的土坡后。他折下几根带有叶子的树枝,示意狗蛋帮忙,反向清扫他们自己来时的脚印,制造出走到这里就消失或折返的假象。接着,他找到一根韧性不错的藤蔓,在两棵相距不远的树之间,大约齐膝的高度,轻轻拉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绊索。又在另一条可能通行的路径上,用几块石头堆叠成一个看似无意、实则轻轻一碰就会哗啦倒塌的简易结构。最后,他还将一个空了的破瓦罐浅埋在一条小径的浮土下,罐口朝上,只要踩上去,很可能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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