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着说话方便些。”紫玉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鼓起勇气直视许宁那双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睛:“许宁老师,上次直播的事……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哽咽,眼眶迅速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不是崩溃的泪水,而是感激与后怕交织的潮涌,“我当时……完全懵了,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您……” 那些无助和恐慌的记忆再次清晰浮现,让他喉咙发紧。
“紫玉。” 许宁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瞬间穿透混乱的力量,如同在休息室那次。他放下水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打某种无形的屏障,将梓渝从混乱的回忆中拉回。“看着我。”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紫玉下意识地、几乎是依赖般地紧紧锁住他的目光。
“那不是你的错。”许宁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在直播现场他斩断流言时一样。
“面对那种毫无预兆的恶意冲击,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可能是无措。这很正常。”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目光锐利而包容地锁住梓渝,“重要的是,你没有被打垮。你在混乱之后,稳住了自己。这,才是关键。”
他的肯定如此直接,如此有力,精准地戳破了紫玉心底残存的自我怀疑和羞耻感,将“无措”重新定义为“人之常情”,将“稳住”定义为真正的力量。
这份剥离了所有评判、直指核心的理解和肯定,如同在紫玉摇摇欲坠的心防上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暖流。
他感觉心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酸涩感直冲鼻梁,眼前瞬间模糊。这次,他没有像在休息室那样崩溃大哭,但滚烫的泪水却无法抑制地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他慌忙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桌布的一角,肩膀微微颤抖。
许宁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递手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紫玉无声地落泪,眼神深邃而专注,带着一种全然的接纳和沉静的陪伴。
他没有把这泪水视为脆弱,而是视为一种情绪的释放和愈合的过程。这份无声的包容,比任何言语都更让紫玉感到安全和被理解。
过了片刻,许宁才拿起桌上的茶壶。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手臂越过桌面,稳稳地为紫玉面前空着的茶杯注满清亮的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也柔和了紫玉脸上未干的泪痕。
这个动作本身带着一种日常的关怀,但在此刻,却充满了无声的默契和抚慰。
“喝点热的。” 许宁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
紫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端起温热的茶杯,小口啜饮。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翻腾的心绪。
他抬起湿润的眼睛,看向许宁,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坦诚:“许宁老师,其实我……” 那个深埋心底、与直播事件无关却同样沉重的秘密,再次涌到嘴边。在这个见过他最脆弱一面、并给予他无上包容的男人面前,坦诚一切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
许宁却再次抬起了手。动作依旧流畅而克制。他的手掌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下,最终没有落下,只是悬停在桌面中央,掌心向上,指尖微蜷,形成一个邀请又带着明确暂停意味的姿态。
他的眼神温和,却异常清醒和坚定。
“紫玉,” 他清晰地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和清晰的界限,“有些话,不必急着现在说。”
紫玉的心猛地一缩。
许宁看着他,眼神专注得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深处的重负,带着全然的尊重和一种深沉的守护。
“等你真正准备好、真正想对我说的时候,” 他特意加重了“我”字,强调着此刻两人的连接,“我随时都在听。”
他补充道,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梓渝心上,“无论那是什么,无论什么时候。” 这承诺,比休息室的“我在”更重,更沉,带着穿越时间的份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酸涩瞬间淹没了紫玉。他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呜咽声溢出。
原来被如此深沉地理解着、被如此耐心地守护着的感觉,是这样……让人心碎又无比踏实。
他能感觉到许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低垂的头顶,带着无声的、强大的支撑力量。
“谢谢您……”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承载的感激。
许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等待他情绪的潮水慢慢退去。那份沉默的陪伴,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安慰。
紫玉借口去洗手间,想平复一下过于激荡的情绪。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指,他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和湿润的眼睛。
那个被许宁用清醒和尊重按下的念头——关于债务,关于过去——依旧沉甸甸地压着。但此刻,另一种更强烈、更汹涌的情感占据了上风。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彻底地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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