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铜镜惊魂》
月光如霜,泼在荒宅的断壁上,也泼在许湘云和李沛然僵硬的身体上。两人蜷缩在冰冷墙角,空气里弥漫着朽木和尘土呛人的味道。几息之前,他们还在人头攒动的黄鹤楼顶,触摸着那块冰凉龟裂的古碑,玉珏在指间骤然滚烫刺目,狂风裹挟着无数惊呼猛地将他们扯入黑暗深渊。再睁眼,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对方粗重的喘息在死寂里撞响。
李沛然先动了动发麻的腿,碎石硌得生疼。“嘶……”他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在空旷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闭嘴!”许湘云一把捂住他的嘴,指尖冰凉微颤,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想把什么东西招来吗?”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胸口那块惹火的仿古玉珏,它此刻温顺地贴着她的皮肤,仿佛刚才那场撕裂时空的炽热只是一场幻觉。
她侧耳倾听着,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犬吠,还有更缥缈的、仿佛隔着一层厚重帷幕的梆子声——“梆!梆!梆!”单调,悠远,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古意,一下下敲在他们的神经上。这绝不是武大校园里该有的声音。
李沛然用力扒开她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同样压低了嗓子,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招什么?COSPLAY巡游大队?还是哪个神经病剧组的场务?”他试图用惯常的调侃驱散这令人窒息的诡异,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扫视四周。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轮廓:坍塌了一半的土墙,歪斜断裂的木梁上挂着蛛网,角落里堆着模糊不清的破烂杂物,空气里浮动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牲畜粪便和某种植物焚烧后的、属于遥远过去的独特气息。这气味陌生又顽固,钻进鼻腔,直抵大脑深处,带来一种冰冷的、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许湘云没理会他的强装镇定,猫着腰,借着断壁残垣的阴影,一点点挪到一处稍高的土堆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外望去。李沛然也屏住呼吸凑了过去。
视野骤然开阔。月光下,一条狭窄的土路蜿蜒向前,两侧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舍,青灰的瓦顶在月色下连绵起伏,如同沉睡的兽脊。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扇糊着厚厚桑皮纸的窗棂里透出昏黄摇曳的油灯光晕。更远处,能望见高耸的城墙轮廓,沉默地矗立在深蓝的夜幕下。寂静中,有车轮碾过土路的辘辘声由远及近,伴着几声含糊的吆喝和牲口打响鼻的声音,又渐渐远去。
眼前的景象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李沛然最后一丝侥幸。COSPLAY?哪个剧组能搞出这么一座活生生的、带着浓烈烟火气和岁月尘埃的古城?他猛地缩回头,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激起一片灰尘。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发紧,“这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搞鬼!恶作剧!对,一定是崔明远那家伙!他昨天放话要让我们好看……”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语速越来越快,试图用逻辑构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内心的崩塌。
许湘云缓缓转过头,月光映亮她苍白的脸,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了然。“李沛然,”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你低头看看你自己。”
李沛然下意识地低头。樱花树下相撞时那件印着夸张LOGO的潮牌卫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质地粗糙的深青色交领短衫,宽大的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用一根布带草草系着,下身是同色的、宽大到离谱的裤子,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点。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变成了一双露着脚趾、用草绳勉强捆住的破麻鞋。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脚,又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身上这身古怪的“戏服”。布料粗粝,针脚歪斜,带着一股陈旧的汗味和尘土气。
“再看看我。”许湘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灰扑扑、同样粗糙的直裾,宽大的袖子和长长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个移动的麻袋。原本扎着的马尾辫散开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惊涛骇浪。荒谬的COSPLAY理论彻底粉碎。这衣服的触感、气味、这彻骨的寒意、这周遭死寂又鲜活的环境……所有感官都在疯狂尖叫着一个他们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黄鹤楼…那块碑…玉珏…”许湘云喃喃着,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抚上胸口的玉珏,它微微温热,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
“还有那句‘命中有奇缘’的鬼话……”李沛然苦笑着接上,脸色比月光还白。黄鹤楼前那个算命摊主神神叨叨的话语,此刻像冰冷的诅咒缠绕上来。
一阵穿堂风呜咽着掠过荒宅,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窸窣的声响,如同鬼魅的低语。许湘云猛地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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