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畔,晨雾如纱,将远行的帆影洇染成一幅水墨丹青。李白的船已然化作天际的一个墨点,最终彻底融入浩渺烟波,再无踪迹可循。许湘云仍痴痴地站在原地,江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干了眼角残留的湿意。手中那卷李白亲赠的诗稿沉甸甸的,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与酒香。
李沛然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追随着帆影消失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这是师父临别所赠,名为“青萍”,寓意江湖漂泊,亦能斩断浮萍。一场跨越千年的奇幻相遇,一场与偶像的倾心相交,竟以如此突如其来的方式暂告段落。盛唐的繁华画卷在他们面前刚刚展开一角,引路人却已奉诏北上,前往那权力与艺术的巅峰之地——长安。
“走了啊……”许湘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就这么‘仰天大笑出门去’了。”她试图模仿李白那股潇洒不羁的劲儿,语调里却难免带上一丝落寞。
“是啊,他是谪仙人,本就属于更广阔的天地。”李沛然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潮湿江风带来的水汽,“长安,大明宫,玄宗皇帝……那才是他命定的舞台,哪怕结局……”他猛地刹住话头,将那句“哪怕结局已知的悲凉”硬生生咽了回去。历史不容剧透,尤其是对身处历史中的人。这种知晓未来却无力改变的憋闷感,是穿越者独有的煎熬。
许湘云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转过头,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所以我们更不能让他失望!沛然,我们留下来。”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坚定,仿佛刚才的离愁别绪已被一种新的决心取代。
“留下来?”李沛然微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寻找归途并非易事,但真正要定下一个长远的目标,依旧让人心头一紧。
“对!就留在荆楚之地。”许湘云用力点头,指向脚下这片土地,“这里是师父念念不忘的楚文化故土,是他许多灵感的源泉。我们是他李太白承认的记名弟子,不是吗?我们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流浪,或者只想着怎么回去。”她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里的诗稿,“师父去了长安,但他的诗,他的魂,有一半还留在这里!我们要替他,也替我们自己,把这份传承接住!”
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感染了李沛然。他沉吟片刻,理性开始接管情绪:“留下来,确实是我们目前最现实的选择。寻找玉珏线索非一日之功,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据点。只是……如何立足?仅凭我们两人,在这完全陌生的时代……”
“我们有脑子啊!”许湘云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又指指李沛然的,“现代人的脑子!还有师父留下的名头和这些宝贝。”她宝贝似的抱紧诗稿,“你想想,我们是唯一知道李白未来会成为何等伟大存在的人!我们是他在这个时代,最了解他‘价值’的人。”
李沛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整理、传播他的诗作?”
“不止!”许湘云眼睛放光,开始勾勒蓝图,“师父这一去,必定会有更多惊才绝艳的诗篇传回故地。我们可以设法收集,结合他留给我们的这些,进行整理、注释。甚至……我们可以开一个书院!不用很大,就叫‘李门诗斋’什么的,专门讲授他的诗,传播他的诗学理念。让荆楚之地的人,甚至将来天下的人都知道,李太白不仅诗写得好,还有一套独一无二的创作理论!”
这个想法大胆而富有前瞻性。李沛然迅速在脑中评估可行性:“创办书院,需要钱、地、名望。我们目前只有一点点名望,还是借了师父的光。钱嘛,之前开小店攒的那些,盘个偏僻小院或许够,但支撑书院运营远远不足。”
“一步步来嘛!”许湘云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我们可以先从‘出诗集’开始。就用我们现代的方式,搞‘雕版印刷’——虽然可能还是得手抄为主,但我们可以设计版式,做注释,甚至配上插画!肯定比现在流传的手抄本更精美、更系统。卖书就能赚钱积攒本金。同时,我们可以先小范围地招收几个慕名而来的学生,或者举办一些诗友交流会,把‘李门’的名声打出去。”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最重要的是,要让师父他老人家将来从长安回来时,看到我们的成绩!看到我们不是靠他的庇荫,而是真的在这片天地里,打下了属于我们‘李门弟子’的印记,把他的诗和名字,擦得更亮!”
这个“让师父刮目相看”的目标,瞬间击中了李沛然。他仿佛看到李白归来时,看到一座以他诗学为根基的小小书院在荆楚之地生根发芽,那该是何等惊讶又欣慰的表情。一股豪情冲散了离愁与迷茫。
“好!”李沛然重重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规划性,“就这么办。立足当下,放眼未来。我们的第一阶段目标,就是先在附近的州府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潭州(长沙)如何?也是楚文化重镇,离洞庭、屈原祠都不远,文化氛围浓,又相对安宁,适合我们初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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