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下肚,一股暖流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心中的些许不安。许湘云饿极了,小口而迅速地吃着那难得的茶点。李沛然则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他们“精心编造”的版本——家乡遭灾,投亲不遇——委婉道来,重点突出了目前的窘境:无钱、无住所、无谋生门路。
张翁静静听着,不时点点头,末了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江夏城虽大,居之亦不易啊。”他沉吟片刻,道:“老夫这茶楼,平日迎来送往,消息还算灵通。我看二位不像歹人,郎君谈吐间似有文墨,娘子也颇为灵秀……若一时无处可去,老夫或可帮衬一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茶楼后院尚有一间堆放杂物的狭小厢房,若是二位不嫌简陋,可暂栖身。至于生计……郎君既通文墨,可常来我这茶楼坐坐,眼下城中文人雅士时常在此聚会谈诗论文,郎君或可听听,结交一二,或许能有些机会。至于娘子……”他看向许湘云,“后厨正缺一个帮忙清洗茶具、择洗鲜果的人手,活计不重,只是工钱微薄,不知……”
峰回路转!李沛然和许湘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仅是解决了眼前的食宿危机,更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融入当地社会的窗户!
“不嫌不嫌!多谢张翁收留之恩!”李沛然激动得起身长揖到地,“工钱多少无妨,能有片瓦遮头,有份活计,已是天大的恩情!”许湘云也连忙起身,盈然拜谢。
张翁含笑扶起他们:“不必多礼,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相逢即是有缘。”他唤来小厮,吩咐去收拾后院的厢房。
是夜,躺在虽狭窄简陋却终于属于他们的一方天地里,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江涛声,李沛然和许湘云久久无法入睡。日间的惊恐、屈辱、绝望与后来的惊喜、感激交织在一起。
“这位张翁,真是我们的贵人。”许湘云轻声说。
“嗯,”李沛然在黑暗中点头,“但萍水相逢,他为何如此热心?真的只是出于善心吗?”现代人的思维让他下意识地保留了一丝警惕。而且,张翁说这茶楼是消息灵通之地,文人聚集之所……这恰恰是他们打探李白消息最需要的平台。
“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暂时站稳了第一步。”许湘云的声音带着困意,“明天,我得好好表现,绝不能丢了这份工。你呢?”
“我……”李沛然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要去听听那些文人谈些什么。或许,‘诗仙’的踪迹,就藏在某一句闲谈之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隔着一道薄薄壁壁的茶楼大堂,尚未完全熄灯的昏黄烛光下,茶楼张翁并未歇息。他独自坐在一张茶桌前,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不再是白日的温和,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思量。他面前的白纸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几个词,其中两个墨迹尤新,赫然是“奇装异服”与“言谈迥异”。
老者凝视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微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融入夜色:“……观其言行,绝非寻常落难之人。倒像是……从天而降?也罢,且留在眼前,细细看来……”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为这难得的善意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窗外,江夏城的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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