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江夏城。李沛然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在返回租住小院的青石巷弄里。晚风吹拂,却吹不散他心头的些许郁结。白日里,他依着茶楼张翁的指点,尝试着融入城南那处看似风雅的文人小圈子,收获的却多是矜持的打量、隐晦的排挤和对其“北方口音”的微妙轻视。
那些之乎者也的空谈,与他想象中盛唐文人挥洒才情、快意恩仇的画卷相去甚远。他深吸一口带着江水潮气的空气,现代灵魂与古代现实的碰撞,再次让他感到一丝格格不入的孤独。
“啧,真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他无意识地低吟出李白后来的诗句,只觉得此情此景,竟是如此贴切。寻觅诗仙之路,远比预想的要崎岖。
推开略显斑驳的木门,小院内却是一派温暖景象。灶火微红,蒸汽袅袅,弥漫着一股令人食欲大动的酸辣鲜香。许湘云正挽着袖子,利落地将一盘刚出锅的、色泽红亮的鱼肴端上小木桌。看到李沛然回来,她眼睛一亮,随即捕捉到他眉宇间的倦色。
“回来啦?看来李大才子今日的‘文人雅集’进行得不甚愉快?”许湘云一边摆碗筷,一边打趣道,“快来尝尝,我新试做的‘金齑玉鲙’,用的是今日码头新到的肥鳜鱼,按古法又加了点我的‘秘制改良’,张翁送了些酸椒,正好用上。”
看着桌上那盘香气扑鼻、刀工精致的鱼生,以及旁边一小碟色泽诱人的蘸料,李沛然心中的郁气顿时散了大半。无论外界如何,至少在这个临时的小窝里,还有令人心安的温度与味道。他洗了手坐下,夹起一筷薄如蝉翼的鱼片,蘸上那酸辣适口的料汁送入嘴中,瞬间,鱼肉的鲜甜与料汁的复合滋味在舌尖炸开,极致的美味让他几乎喟叹出声。
“唔!绝了!湘云,你这手艺,放在开元年间,绝对是御厨水准!”他由衷赞叹,连日来,正是靠着许湘云这手既能贴合唐人口味、又时不时融入现代烹饪理念的厨艺,他们才得以在这陌生时代迅速站稳脚跟,甚至小有余财。
许湘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不过,光靠我做菜可找不到你的李白。说说,今天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沛然咽下美食,将白日的遭遇细细道来,尤其是那些文人隐晦的排外与清谈空论。
许湘云听完,蹙眉思索片刻,忽然道:“沛然,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的策略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总想着融入他们,遵循他们的规则。”许湘云目光炯炯,“但我们的优势本就不在于此。你是未来人,你脑子里装的是经过千百年时间检验的文化精华,是降维打击的‘信息差’。何必与他们纠缠细枝末节?不如找个机会,大大方方地‘亮一手’,不必多,只需一点真材实料,就足以震慑宵小,打开局面。就像我做菜,既用他们的炊具食材,也敢用我的现代调味理念,效果反而出奇得好。”
李沛然闻言,如醍醐灌顶。是啊,自己太过小心翼翼,总怕出错,反而束缚了手脚。湘云说得对,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与其迎合,不如引领;与其融入,不如闪耀!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机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次日午后,李沛然再次来到那家文人常聚的茶肆“清韵轩”。今日,茶肆内似乎比往常更热闹些,原来是有几位在江夏小有名气的文士在场,其中一人正拈须踱步,对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墨荷图》品头论足,四周围着不少附和叫好之人。
那画作确实不俗,荷叶泼墨淋漓,荷花亭亭玉立,颇具神韵。画作一旁留有大片空白,显然是等待题诗。那为首文士沉吟半晌,提笔蘸墨,写下了一首咏荷诗。诗作工整,辞藻也算华丽,引来一片赞叹。
李沛然静静看着,心中却微微摇头。诗是工整,却少了几分灵气,未能与画中荷花的飘逸风姿完全契合,显得有些匠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昨日那位‘见解独到’的北地郎君吗?昨日听闻郎君高论,似是对诗词一道颇有心得。今日见此佳作,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江夏学子也开开眼界?”
李沛然抬眼,正是昨日对他多有刁难的一个青衣秀才,名叫崔明远,据说是本地一个胥吏之子,在这小圈子里素以尖刻狭隘着称。他此刻面带讥诮,显然是故意想让李沛然这个“外来户”当众出丑。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李沛然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多是等着看笑话的玩味。
茶楼老板张翁在一旁面露忧色,悄悄对李沛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冲动接招。
李沛然心中冷笑,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他正愁没机会“亮剑”,这崔明远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他面上却故作惶恐,连忙摆手推辞:“崔兄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岂敢在前辈佳作面前班门弄斧?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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