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李沛然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他们临河的小屋,脸上却不见连日寻访无果的沮丧,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他压低声音对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许湘云道:“湘云,有门路了!我今日,混进了‘太白雅集’!”
江夏城的暮色,总带着一股江水蒸腾起的氤氲湿气,混着坊间升起的炊烟,将青石板路染得一片朦胧。李沛然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许湘云正就着最后一缕天光,小心翼翼地将一坛新制的腐乳封口。这是她最近尝试的“生意经”,利用现代模糊的食品知识,试图在唐代复刻些新奇味道,以期改善他们捉襟见肘的财务状况。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一无所获。”许湘云擦了擦手,抬眼便瞧见李沛然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久违的、近乎猎手发现猎物踪迹般的锐利。
李沛然快步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才抹了把嘴,压低声音,难掩兴奋:“湘云,有门路了!我今日,混进了‘太白雅集’!”
“太白雅集?”许湘云蹙眉,“听着像是李白的狂热拥趸组织?”
“何止拥趸!”李沛然在狭小的屋内踱了两步,“简直就是江夏城规模最大、也最排外的‘李白粉丝后援会’!入会需熟人引荐,还要当场作诗或评诗,以证才学。我今日在茶楼,恰好听到两位士子交谈,提及此事,言谈间似乎有此雅集的线索。我硬着头皮,靠着你我这些天复盘的那些‘未来诗评’和半吊子格律,竟然……蒙混过关了!”
他口中的“未来诗评”,是他们二人夜话时,李沛然凭借中文系的老底子,加上许湘云从旁提醒,共同梳理出的对李白部分诗作的超前解读与赏析。在这开元盛世的江夏,这些见解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引人侧目。
许湘云却没那么乐观:“排外?那你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万一被识破……”
“风险与机遇并存。”李沛然打断她,眼神灼灼,“张翁茶楼里打听来的,终究是市井流言,真假难辨。而这‘太白雅集’,汇聚的都是本地真心推崇李白的文人,他们手中掌握的,很可能是最接近源头、最及时的消息!若能取得他们信任,或许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强上百倍。”
翌日午后,李沛然按照昨日打探到的地址,寻至城南一处僻静的宅院。院门外并无显眼标识,只隐隐听得内里有丝竹与吟诵之声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衫——这是他们目前能置办的最体面的一身行头了。
叩响门环,一名青衣小童应门,眼神带着审视。李沛然报上昨日引荐他那位的名号,又经过一番简单的盘问,才被引入院内。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绕过一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十余名士子散坐于水榭之中,或抚琴,或品茗,或高谈阔论,中心议题,自然离不开他们共同的精神偶像——李白。
李沛然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目光汇聚而来,好奇、打量、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面庞白皙、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文人相轻的倨傲:“这位仁兄面生得很,不知高姓大名,师从何处?对我辈挚友太白之诗,又有何高见?”
这便是入门考验了。李沛然心知肚明,他稳住心神,拱手作揖,态度不卑不亢:“在下李沛然,山野散人,无门无派。于太白诗,不敢妄称高见,唯有几分痴心,几分拙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吟道:“譬如《蜀道难》,世人多赞其想象瑰奇,气势磅礴。然在下以为,此诗之魂,不在‘难’,而在‘叹’。叹世路之艰险,叹功业之难成,更叹心中那一股无处安放的磅礴之气!‘难于上青天’者,岂独蜀道乎?仕途之道,人生之道,莫不如是!”
一席话出,水榭内静了片刻。这解读角度新颖,且直指诗人心境,与当下多数停留在辞藻品评的论调截然不同。那锦袍男子眉头微挑,倨傲之色稍减。
另一人紧接着发问,问题愈发刁钻,涉及李白早年游历的细节和某些诗作的系年考据。李沛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凭借扎实的历史功底和这些天的恶补,谨慎应对,偶尔穿插几句“未来视角”的宏观评论,虽偶有含糊之处,但整体上竟也应对得体,未露明显破绽。
几轮交锋下来,那股无形的排斥感似乎减弱了些。有人递给他一杯酒,有人示意他坐下。李沛然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第一步,算是勉强站稳了。
雅集气氛逐渐热烈,酒过三巡,话题也更加放开。李沛然趁势将话题引向李白当前行踪,这是他今日冒险前来的核心目的。
“听闻太白先生性好山水,足迹遍布天下,不知近来可有新的游历计划?我等心向往之,恨不能追随其履迹,一睹诗仙挥毫之风采。”李沛然故作随意地问道。
先前那锦袍男子,此刻已与李沛然对饮了两杯,闻言笑道:“李兄亦是同道中人。不瞒你说,我等近日亦在打探。据江陵来的客商提及,月前似乎在巴楚之地,见过一位风姿特秀、仗剑漫游的谪仙人,形貌与太白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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