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暗流涌动诗会帖
夜色如墨,浸透了江夏城。许湘云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粝的木桌,桌上,一张洒金朱红的请柬在昏黄油灯下,泛着不祥却又诱人的光泽。
那是江夏刺史府发出的诗会请柬,专为即将到来的上巳节雅集而设。能收到这份请柬,本意味着他们这对来历不明的“兄妹”终于在这座大城里敲开了一丝缝隙。然而,送帖之人那闪烁的眼神,以及请柬末尾一行看似客气、实则刁难的小字——“敬请沛然兄携新作《江夏赋》与会,以飨众宾”,都让这张帖子变得烫手起来。
“《江夏赋》?”李沛然苦笑一声,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我们才来多久?这分明是有人想让我们当众出丑。”他这些日子混迹文人圈子,靠的是超越时代的诗词鉴赏力和对李白杜甫等人未来诗作的“精准预言”,真要他临场创作一首符合当下潮流、又能镇得住场子的长篇律赋,无异于逼他这理科生当场造一架飞机。
许湘云拿起请柬,仔细嗅了嗅,除了墨香,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甜腻的熏香味道。她眉头微蹙:“是崔明远。这香味,我在他上次来找茬时闻到过。”
钩子就此抛下。这并非荣耀的阶梯,而是精心伪装的陷阱。崔明远,那个因诗会小败和许湘云当众驳了他面子而怀恨在心的纨绔子弟,终于按捺不住,动用关系,为他们设下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局。去,若无佳作,便是自取其辱;不去,则坐实了徒有虚名、不敢见光的名声,日后在江夏将再无立足之地。
接下来的两天,小院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李沛然翻烂了几本借来的《昭明文选》和当代文人别集,试图模仿拼凑,写出的句子却连自己都觉得干瘪无力,充满了匠气。时代的鸿沟,在需要扎实古文功底和特定审美情趣的创作面前,清晰地显现出来。
“不行,完全不行!”他烦躁地将又一张写废的纸团扔在地上,“感觉就像在用现代语法写文言文,形似而神散,骗骗外行还行,在那帮老学究面前,一眼就会被看穿。”
许湘云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心里同样焦急。她放下手中正在调试的新品饮子——一种尝试用本地柑橘和薄荷调制的“冰露”,走到他身边,温声道:“别硬撑了。我们得换个思路。他让你写《江夏赋》,你就一定要按他的规矩来吗?”
李沛然抬头,眼中带着困惑。
“记得我们怎么初步取得张翁信任的吗?”许湘云提醒道,“不是靠你会作诗,而是靠你品评诗歌那独到的眼光。既然创作非你所长,何不扬长避短?”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沛然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你的意思是……不写赋,改为‘论赋’?或者,干脆找个更高的立意,跳出他设定的框架?”
“对!他设下擂台想看你舞刀弄枪,你偏不接招,你可以选择讲解兵法,甚至……直接拆了他的擂台!”许湘云语气坚定,带着一丝穿越者独有的“狡猾”和底气。
与此同时,许湘云也在自己的战场上面临着压力。她凭借一手融合湘鄂风味的创新菜式,在“望江楼”食肆站稳了脚跟,甚至隐隐有成为招牌的趋势。这无疑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近日,后厨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她用料奢侈、工序繁复,挤压了其他厨子的利润空间。更有甚者,暗示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行为不端。
这背后,似乎也晃动着崔明远的影子。他在用另一种方式,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试图让他们在诗会之前就先乱了阵脚。
就在诗会前一日,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带来了转机,也让水变得更浑。
来人是歌妓柳莺儿身边的侍女,悄无声息地递来一张素笺。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小心《河岳英灵集》,崔郎欲以此发难。”
《河岳英灵集》?李沛然心中一震。这是唐代殷璠编选的一部重要诗歌选集,收录了盛唐如王维、王昌龄、储光羲等二十四位诗人的作品,在当下文人中极具影响力。崔明远提及此书,意欲何为?
他立刻与许湘云分析:“我明白了!他是想用当代最权威的选本来框定评判标准。若我所作之赋,不符合《河岳英灵集》所倡导的‘风骨’、‘兴象’,他便可借机大肆抨击,斥我为野狐禅,不懂真正的高雅。”
“那我们……”许湘云眼中闪着光。
“他将标准捧得越高,摔得就会越惨。”李沛然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因为他不知道,我站在千年的堤岸上,看的正是他们这条奔涌的河流未来的走向。他要用《河岳英灵集》框住我,我偏要告诉他,何为‘集’外之音,何为未来之象!”
一个大胆的反击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不打算创作一首完整的《江夏赋》,而是要针对《江夏赋》这一题材,做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学批评”,借古(对他而言)论今,直指文学创作的流变与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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