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江夏城华灯初上,许湘云正将最后一块“云梦炙鱼”的招牌挂上食肆檐角,却见李沛然常去的那家茶楼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来,面色惊惶:“许、许娘子,不好了!李、李郎君他在西市口,被、被一群人给围住了,说是要撕了他的嘴!”
许湘云手一抖,木牌险些砸落。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猛地窜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直击李沛然安身立命的根本。
事情发酵的速度超乎想象。
就在今日午后,一股阴风悄然刮遍了江夏城几个最富盛名的文人雅集之地。流言的核心直指李沛然近来声名鹊起的“诗评”才能。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那李沛然根本不是什么家学渊源的才子,他所吟诵、评点的那些精妙诗句,皆是从一位隐居蜀地的落魄老儒处窃取而来!他欺世盗名,将他人心血据为己有,以此在江夏文人圈中招摇撞骗。
更致命的是,流言中甚至还提到了几处“细节”:譬如李沛然对某些经典诗文的“独特”见解,与那位老儒生前的手札笔记如出一辙;又譬如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见过李沛然在蜀道一带出没,时间地点竟能与那老儒的行踪对上几分。
这谣言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在了李沛然最大的软肋上。他那些超越时代的鉴赏力,本就因过于超前而引人侧目,只是此前被“天才”的光环所掩盖。如今,这“天才”一旦被质疑,所有不合常理之处,便都成了“窃取”的铁证。
李沛然是在前往与一位本地颇有名望的夫子品茗论诗的路上,被汹涌的人流堵在了西市口。人群中,几个面孔依稀是崔明远身边的帮闲,正唾沫横飞地煽风点火。
“就是他!李沛然!窃诗贼!”
“枉我们还将他引为知己,竟是如此欺世盗名之辈!”
“快将窃取的诗文还来!滚出江夏!”
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曾对李沛然敬佩有加,又或因他而相形见绌的文人,此刻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愤怒尤甚。烂菜叶、碎石子开始往他身上招呼。李沛然面色铁青,他试图辩解,但“穿越”这个最大的真相无法宣之于口,而那些基于文学史知识的“高论”,在此刻听起来更是苍白无力。他陷入了百口莫辩的绝境。
许湘云赶到时,看到的正是李沛然被围在中央,衣衫凌乱,面色惨白却目光倔强的场景。她的心猛地一抽,但长期在职场练就的应变能力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硬闯肯定不行,解释更是徒劳。破此局,必须用非常之法。
她并未立刻冲向李沛然,而是迅速退入人群,找到那个前来报信的茶楼伙计,低声急促交代了几句。伙计点点头,飞快挤出了人群。
随后,许湘云深吸一口气,并未直接冲击核心圈,而是走到了西市口那家他们常去、老板张翁相熟的酒肆门前。她向掌柜借用了门口的空地和桌案,动作麻利地摆出了几样她近日刚研发、尚未正式推出的新式茶点——一种用蜂蜜、羊奶和江南来的糯米粉烤制的“云片糕”,以及用各种时令花汁调制的“清凉饮”。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越,竟压过了现场的嘈杂:“诸位郎君,诸位雅士!请暂息雷霆之怒!小女子许湘云,李沛然之妻。今日之事,是非曲直,岂是围堵喧哗所能辨明?我夫君才学如何,江夏自有公论,非一二宵小之言可定。”
她的话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有人认得她是近来小有名气的“云梦厨娘”,不由得停下了叫骂。
许湘云继续道:“口说无凭。诸位皆是为诗才而来,那便以诗才见真章如何?若我夫君当真是窃诗之贼,必然腹内草莽,离了那些‘窃来’的诗句,便原形毕露。可对?”
人群中有人喊道:“正是此理!让他现场作诗!若作不出,或者平庸不堪,便是骗子无疑!”
“好!”许湘云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如此仓促,命题作诗,恐难尽兴,也显失公允。不若换个方式——‘品鉴’之能,更见真功夫!诸位可随意吟诵古今诗句,或拿出自家未曾示人的拙作,让我夫君当场品评。若他评得不在理,不通透,我等立刻卷铺盖离开江夏,绝无怨言!但若他评得精妙,令诸位心服……”
她目光扫过人群,斩钉截铁:“那便是有人恶意中伤,还请诸位还我夫君一个清白,并将那造谣生事者,揪出来!”
这个提议,既接续了李沛然之前树立的“诗评”人设,又将考验从“创作”(他的弱项,因不敢轻易抄袭名篇)转移到了“鉴赏”(他的强项,拥有整个文学史的积淀),瞬间将被动化为主动。
就在这时,茶楼伙计带着张翁,以及另外几位在江夏文人中颇有清望的老者匆匆赶到。显然是许湘云让伙计去请的援兵。张翁人缘极好,几位老者也素以公正着称,他们的到来,顿时让失控的场面缓和了不少。
张翁朗声道:“许娘子此言大善!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老夫愿与几位老友,共同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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