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舵面露难色,搓着手道:“崔公子,这……李郎君已付了定金,船契已立,这……”
“定金?”崔明远从怀里掏出一锭更大的银元宝,随手丢在王舵脚下,银锭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出双倍!不,三倍!包下你这船!今日,除了本公子允许的人,谁也不准上你的船离开江夏!”
这是赤裸裸的用钱压人。码头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王舵,又看看李沛然。在江夏地界,崔家的财势,寻常船家确实不敢轻易得罪。
王舵看着地上的银元宝,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崔明远,再看向神色凝重的李沛然,额头渗出了冷汗,显然陷入了极大的挣扎。若答应崔明远,便是背信弃义;若拒绝,恐怕日后在江夏码头难以立足。
就在这僵持不下,崔明远脸上渐渐露出得意之色时,一个清越柔婉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崔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不远处。车帘掀开,在侍女的搀扶下,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怀抱琵琶的女子袅袅下车,正是江夏城中色艺双绝的歌伎大家——柳莺儿。
她步履从容,走到近前,先是对李沛然和许湘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美眸流转,看向崔明远,浅笑道:“这码头往来,乃商旅通行之要道,朝廷法度所在。崔公子以私财阻人行程,怕是于理不合吧?若是传到刺史耳中,恐生不必要的误会。”
柳莺儿虽为歌伎,但交游广阔,与江夏城内不少官员家眷亦有往来,她的话,分量不轻。
崔明远脸色微变,强笑道:“柳大家言重了,不过是与这位李兄有些私人误会,正在理论。”
“哦?”柳莺儿眉眼一挑,“既是私人误会,又何须动用如此手段,阻人前程?沛然兄与湘云妹妹乃我柳莺儿的友人,他们今日离去,我特来相送。崔公子若执意阻拦,说不得,莺儿只好请几位相熟的官家夫人,来评评这个理了。”
她话语轻柔,却绵里藏针,直接表明了立场,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人脉。这番举动,不仅让崔明远骑虎难下,也让李沛然和许湘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茶楼张翁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平日与李沛然论诗谈文的书生。张翁人未至,声先到:“崔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李郎君与许娘子在江夏这些时日,与人为善,才华品性,大家有目共睹!你何苦如此相逼!”
几位书生也纷纷出声附和,指责崔明远行事过分。
一时间,崔明远陷入了孤立。柳莺儿的背景,张翁等人的舆论,都让他不敢再肆意妄为。他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李沛然,眼中满是怨毒。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崔明远狠狠地一跺脚,捡起地上的银锭,对着李沛然撂下狠话:“李沛然!山高水长,我们走着瞧!黄鹤楼之会,未必就如你所愿!”说罢,带着一众豪奴,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码头上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不少人对崔明远的跋扈早已不满。
危机解除,李沛然和许湘云连忙向柳莺儿和张翁等人郑重道谢。柳莺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递给许湘云:“此去路途虽短,亦需小心。这里面是我平日调制的一些宁神香丸,若遇舟车劳顿,或心绪不宁时,可取出嗅闻,略有助益。”她又看向李沛然,轻声道:“沛然兄,珍重。望你得见谪仙,如愿以偿。”
张翁则塞给李沛然一包上好的茶叶:“路上解渴。黄鹤楼上,若见李十二,替老朽遥敬一杯!”
真挚的友情冲淡了离愁与方才的紧张,李沛然二人心中感慨万千,再次拜谢。
辞别众人,客船终于缓缓驶离码头,破开江面的薄雾,顺流而下。李沛然和许湘云站在船尾,望着逐渐远去的江夏城廓,心中五味杂陈。
“总算是有惊无险。”许湘云长舒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锦囊。
李沛然却眉头微锁,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低声道:“崔明远最后那句话,‘黄鹤楼之会,未必就如你所愿’……他绝不会轻易罢休。我担心,他在黄鹤楼,或许还留有后手。”
江风拂面,带来湿润的水汽,也带来了前方未知的变数。黄鹤楼的飞檐画栋仿佛已在视野的尽头隐约可见,但那通往诗仙的道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曲折。
客舟轻快,目标已在眼前,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却悄然笼罩上心头。崔明远的威胁如同阴影,紧随不舍,预示着他们追寻诗仙的最后一程,绝不会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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