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水汽和初夏的微醺,掠过武昌蛇山之巅,吹动了黄鹤楼飞檐下的铜铃,也吹动了凭栏而立的一位青衫文士的衣袂。他,便是穿越千载时空而来的李慕白,此刻,他的心脏正以一种近乎擂鼓的节奏,撞击着胸腔。
不是因为这“天下江山第一楼”的雄浑气象,也不是因为脚下滚滚东去的长江之水,而是因为,就在他身侧不远处,那位负手而立,眺望江天一色的身影。
那人身形颀长,一袭月白道袍在风中微微鼓荡,虽只是静立,却自有一股吞吐山河的豪迈与不羁天地的飘逸。侧脸线条硬朗,剑眉斜飞,眼神明亮得仿佛能洞穿虚妄,直抵本源。
李太白!青莲居士!谪仙人!
李慕白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每一个名号都重若千钧。他穿越至此已有月余,从最初的惶惑到逐渐适应这大唐盛世的烟火人间,他始终怀着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野望——见一见这位烙印在华夏文明灵魂深处的诗仙。如今,梦中的人物就在眼前,咫尺之遥,他却感觉像是隔着一整条历史长河。
机遇就在眼前,但如何抓住?贸然上前,口称“我是你的粉丝”,只怕会被当成疯癫之人。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李白真正注意到他,并且产生兴趣的契机。
历史的细节在他脑中飞速掠过。对,就是这里,就是此时!李白因见崔颢题于壁上的《黄鹤楼》诗而搁笔,慨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这是文学史上着名的轶事,也是他李慕白唯一能精准切入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转向楼内粉壁上那首墨迹淋漓、气象万千的七律: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果然是好诗!即便早已烂熟于心,在此情此景下重读,李慕白依然能感受到那跨越时空的怅惘与乡愁,如江水般弥漫开来。他注意到,那位月白道袍的文士,目光也正久久停驻在这首诗上,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似乎在推敲韵律,又似在与之较劲,最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竟真的将手中那支本欲挥毫的笔,搁在了旁边的笔架上。
就是现在!
承:
李慕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襟,缓步上前,在离李白三步之遥处停下,拱手作揖,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这位先生请了。晚生观先生对此诗沉吟良久,继而搁笔,莫非是觉得此诗已臻化境,后人再难逾越否?”
李白闻声,侧过头来。他的目光清澈而锐利,如同浸过寒潭的剑锋,瞬间将李慕白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好奇。
“哦?”李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越,“小友倒是眼尖。不错,崔司勋此作,气韵苍茫,格调高古,尤其是这‘黄鹤’、‘白云’之思,‘晴川’、‘芳草’之景,融情入景,浑然天成。李某游历半生,见此诗亦觉技穷,不敢妄加置喙了。”
他自称“李某”,更是坐实了身份。
李慕白心脏又是一跳,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故意流露出一丝不敢苟同的神色:“晚生冒昧,崔郎中此诗确为绝唱,然则……诗道无穷,岂有一诗能尽括此楼风物与千古幽思之理?先生气吞斗牛,胸罗万象,何须因一诗而自缚手脚?”
这话带着明显的激将意味,却也蕴含着真诚的推崇。李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弱冠年纪、面容清秀却目光坚定的年轻人。寻常书生见到他,要么敬畏,要么狂热,如这般敢于直言质疑,甚至带着点“点拨”意味的,倒是头一回见。
“呵,”李白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听小友口音,非是本地人。观你形色,似对这黄鹤楼别有感触?莫非,你也有佳句在胸,欲与崔颢一较高下?”
压力瞬间给到了李慕白。他自然不敢在此刻班门弄斧,吟诵什么“故人西辞黄鹤楼”,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他脑中电光火石般转动,一个更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骤然成形——既然不能用自己的诗,何不借用一下你李太白自己的?用你未来的诗,来打动现在的你!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或许能真正进入这位谪仙的视野;赌输了,则可能被当作胡言乱语之徒,再无接近的可能。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目光迎上李白探究的视线,不闪不避:“晚生才疏学浅,岂敢与崔郎中争锋。只是……方才见先生眺望江景,神思飞越,晚生忽有所感,想到的并非眼前实景,而是一种……超然于此地此时的意境。”
“超然的意境?”李白眉峰一挑,兴趣更浓了,“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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