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咨询了关于战后应激障碍(PTSD)的专业意见,但心头盘旋的疑问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铅块一样更沉了。
K先生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应激反应,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而且猛烈到那种程度?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可能是近期或过去的某个重大刺激源被重新激活……也可能是累积的压力达到了临界点……”
医生还给出了一些常规建议,但商时砚在脑子里飞快地过滤、删减着:
避免或藏起尖锐物、危险物? —— 收走K先生的武器?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那只会让习惯掌控一切、身处危险漩涡的代号K更加不安,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对抗。
这条,删掉。
识别并避免可能的刺激源——如任务、特定场景? —— 就K目前的身份和处境来看,完全避开任务根本是天方夜谭。
这条,不切实际。
发作时避免束缚患者? —— 商时砚的心猛地一揪,想起自己当时强行抱住纪川、试图打开他身体检查的动作。
医生的话像针一样刺中了他:这样做可能非但不能安抚,反而会加深对方的创伤感,让他感觉被侵犯和控制。
这条,铭记于心,绝对不能再犯。
陪伴、安抚(避免对抗)、尝试引导呼吸或转移注意力?——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
保留。
虽然对K先生来说,具体操作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他一边在脑海中整理着这些碎片化的建议,一边下意识地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想避开晚高峰的喧嚣,也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
要不要再找个更了解极端环境PTSD的专家问问?或者……
思绪被突兀地打断了。
一个穿着朴素、面容依稀有些熟悉的中年妇女,像从阴影里冒出来似的,直直挡在了他面前。
商时砚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头。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他愣住了。
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商……商少爷?” 妇女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种刻入骨髓的恭敬,虽然这恭敬在此刻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商时砚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耐和冰冷的厌恶,他立刻绕开:“你认错人了。” 声音刻意压低,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但那妇女却异常执着地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他的去路,语气无比肯定:“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看错!小姐还在的时候,您经常来西院找她……我记得清清楚楚!”
“小姐”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商时砚极力封存的、属于“黑鹰”军火集团的记忆闸门。
一股混杂着血腥、硝烟和权力倾轧的冰冷气息仿佛扑面而来。
他烦躁地抬手,狠狠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抓去,再抬眼时,那属于“商时砚”的温和与担忧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锐利与冰冷——那是“黑鹰”继承人的底色。
是他最厌恶却又刻在骨子里的姿态。
“我想在哪,是我的自由。”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拙劣的演技大可不必。我猜,你大概不会是想扮演一个退休后偶然在此地遇见故主少爷,于是激动上前寒暄叙旧的剧本吧?”
他向前逼近半步,无形的压迫感让那妇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只要和那个家族沾上一点关系,” 商时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讥诮,“这辈子就别想真正脱离。这点觉悟,你应该有。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妇女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彻底僵住,随即化为一片苍白和难堪。
她精心准备的台词和姿态,在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她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商时砚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侧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她只是一块碍路的石头。
就在他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妇女像是鼓足了最后的勇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急切和不易察觉的警示,飞快地说:
“少爷,这次……好像不一样。当心!”
商时砚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半分。
他仿佛没听见,又或许听见了却毫不在意。只有冷淡到极致的话语,随着他远去的背影飘散在暮色渐浓的小巷里:
“管好你自己。别管我。”
“顺便告诉你现在的主子,我不会回去,白费力气找我,不如专心内斗。”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留下那个面色复杂的妇女独自站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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