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回春堂,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岛。白日里巫术仪式引发的混乱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并未完全散去,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缠绕在医馆的飞檐斗拱之间,隔绝了月光,也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清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腐败腥气的混合味道,闻之欲呕。
医馆内,仅靠着几盏油灯和一支摇曳的蜡烛照明,光线昏黄,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压抑的呻吟声从临时铺设的地铺上不断传来,那是情况最危急的中毒者,他们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肢体僵直,唯有喉间偶尔溢出的痛苦气音,证明生命仍在与某种诡异的力量抗争。
老郎中李渭清须发凌乱,袍袖上沾着点点污渍,他刚为一位剧烈抽搐的病人施完针,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看向角落里那几具彻底失去声息,覆盖上白布的尸体,眼中是深可见底的疲惫与一丝几近绝望的茫然。“…毒性诡谲,异乎寻常,非药石所能速效…老夫…老夫行医数十载,未曾见过如此霸道的僵毒…”
张一斌烦躁地一拳砸在身旁的药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因这番动作又隐隐渗出血色。“那就干等着?外面那鬼东西把我们都困死了!手机没信号,冲又冲不出去,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他的跆拳道在面对这种无形的巫毒诅咒时,显得如此无力。
陈文昌蹲在门口,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弱天光,死死盯着手中的碧云剑。古剑依旧黯淡,唯有剑格处那一点碧色,如同风中残烛,顽强不灭。他尝试了多种家传的风水感应法门,甚至咬破指尖将血涂于剑身,古剑除了传来一阵阵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悲鸣之外,再无其他反应。“不对…一定有什么关窍我们没找到…碧云剑绝非仅是一把锋利的兵器…”
罗子建靠在窗边,警惕地注视着窗外翻滚的黑雾,他手中紧握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门闩,代替他惯用的“打野刀”。“建刚,省点力气。现在发火没用。老陈,你也别魔怔了,那剑要真那么神,外面那帮‘僵尸’早就该躺下了。”他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吐槽,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守在一位气息微弱的老妇身边的欧阳菲菲抬起了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星辰。她没有看争论的同伴,而是将目光投向桌案——那张白日里用来开具药方的木案,上面随意摆放着李渭清的文房四宝。
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毛笔,笔杆深紫,笔锋饱蘸墨汁,似乎刚刚停笔。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毛笔…针灸…气…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圆凳,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李大夫,”她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的银针,借我一用。”
李渭清一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边那套擦得锃亮的银针递了过去。欧阳菲菲接过针囊,却没有立刻施为,反而快步走到书案前,一把抓起了那支毛笔。她用手指细细感受着笔杆的木质纹理,以及笔锋狼毫的柔软与弹性。
“菲菲,你…”陈文昌疑惑地开口。欧阳菲菲没有解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青囊经》那些佶屈聱牙的字句与父亲教导的现代针灸理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旋、碰撞、融合。经络…穴位…气…能量流动…巫毒…僵直…阻塞…
“我知道了!”她倏然转身,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不是药不对症,是‘气’被堵死了!巫毒的本质,可能就是以一种极其阴寒污秽的能量,堵塞甚至逆转了人体正常的经络气血运行!银针太细,导引‘正气’的速度,赶不上‘毒气’破坏的速度!所以效果不显!”
她举起手中的毛笔,笔锋直指地上痛苦呻吟的病人:“笔,特别是常年书写、沾染了文气与人息的笔,其形制中正,笔锋聚拢,或许…或许能承载更强的‘意’,作为更粗的‘管道’,强行冲开被堵塞的经络关口!”
室内一片死寂。用毛笔…当针灸?张一斌张大了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菲菲…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这想法比罗子建把僵尸当COSPLAY还离谱!
李渭清更是眉头紧锁,胡须微颤:“胡闹!简直是胡闹!针砭之道,岂能儿戏!此乃人命关天之事!”他行医一辈子,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之言。陈文昌却死死盯住欧阳菲菲手中的笔,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碧云剑,剑格上那点碧色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声道:“李大夫,古籍可有‘笔翰通灵’、‘正气存形’之说?菲菲所言,未必全无道理!这碧云剑亦非凡铁,或许…或许菲菲的法子,是唯一能引动其内蕴生机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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