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周春成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周老太眼睛有一瞬间错愕,胡云喜则是满眼赞同。
周春燕没看大家的神情,她仍旧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上的草鞋已经破旧不堪了,大拇指露在外面,约莫是来的路上被刺扎到了,脚趾上还带着干了的血迹。
而她,一声不吭,像是毫无知觉。
她很瘦,一身粗布麻衣套在身上并不合身,裤子短了半截,小腿上还有几个蚊子咬的包,衣服空落落的,风一吹还在晃荡。
她自顾自的陈述着,“我这些年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没儿子,李长河他娘张口闭口就是不会下蛋的鸡,李长河游手好闲,但凡家里有点钱都被他拿去喝花酒了,如今那女子还有了身孕,快要生了,听说大夫看过了,是个儿子,李长河母子俩可高兴了,说什么也要为她赎身。”
说着,她轻轻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她坐了下来。
早就动了和离的念头,只不过念及父母年纪大了,孩子又太小,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这才迟迟没下决定。
和离的话一说出口,她反而感觉一身轻,低头拍打着身上的草屑,继续说道:“大丫她们几个姊妹也并不得李家喜欢,每天眼一睁就是干活,干不完的活,上不了的桌,永远都吃不到的饭。”
说到女儿,她眼里重新嵌满泪花,“李长河他还在外面赌钱,这次打我并不是因为我多问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他在干嘛,也不耐烦问,我怎样都可以,但是!”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不该把主意打到大丫她们身上!”
“她们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们家不喜欢,我喜欢,他们家不在意,我在意!”
“娘,”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没了撕心裂肺,可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问道:“你说怎么会有人的心会这么硬啊,那也是他的女儿啊,是她的孙女啊,也是他们李家的娃啊,怎么忍心就这样卖掉?”
她看着远处的山,任由眼泪滑落,再滴到地上。
周老太这才知道,女儿过的竟是这般日子,从前她回家,嘴里从不提半句不好,全是爹娘放心,女儿好着呢。
周老太走过来,将女儿轻轻搂在心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她的后背,“因为他不是人啊,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他这是畜牲都不如啊。”
周老太哽咽着,“离,今天就去办了,他若是不同意,我让你爹跟你大哥,还有叔叔伯伯们打断他的腿。”
以前,咬咬牙她也就撑过来了,因为不在乎了,所以也不觉得委屈啥的。
可此时,被阿娘搂在怀里,那些心酸、委屈与不甘,瞬间涌了上来,喉咙发紧,鼻头酸得不行。
这一刻,她才是她自己,周春燕,她也是阿娘的囡囡,而不是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被当人没日没夜搓磨的李氏周春燕。
“我要把大丫她们三姊妹带着回来,我能养活她们。”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周老太摸了摸她的头,“带,都带回来,我跟你爹还能动,养得起你们,大不了咱们抓把玉米糁糁多添点水。”
很快,周春成带着他几个堂兄弟,周老爷子带着他几个兄弟,来到了周家,临出门前,胡云喜把周春成拉到了一旁,把家里仅有的两百文钱塞他手里。
“云娘?”周春成呆呆的看着胡云喜,他知道,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
“拿着吧,”胡云喜叹了口气,“按李家那尿性,想和离只怕没那么容易,把钱带上,用不上那是最好,可万一呢?手里有两分钱底气也足些。”
周春成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啥都过于苍白,索性一把将胡云喜搂在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胡云喜拍了拍他,“去吧,大家都等着呢,有什么话回来再说,虽然你是大哥,要护好春燕,但也别太冲动,那么多老叔在呢,看他们怎么说。”
“我晓得。”
烈阳高悬,热风阵阵,一众人手拿扁担棍棒朝着老歪坡去。
周家的院子也安静了下来,胡云喜叹了口气,暗骂李家这都什么人啊。
收了凳子跟杯子,拿了草帽出来,打算看一眼女儿,然后到屋后的菜园里拔草。
一进屋,就与伸着脖子偷听的周漾四目相对。
周漾:“……”
她?要不要说点啥?
或者她现在应该说点啥?
她清了清嗓子,“咳……”
还不等她开口,胡云喜大步朝着床边走来,眼睛亮晶晶的,“黍宝,你醒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是不是渴了?你饿不饿?娘给你煮个糖水鸡蛋去。”
周漾嘴角慢慢往上扯了一点,让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僵硬的弧度,乖乖的点头,“醒了,没有不舒服,渴。”她舔了舔嘴唇,一开口,嗓子干得发疼。
话音刚落下,她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诶,知道饿了就好,知道饿了就说明能吃得下东西,吃了东西啊,人就好得快了。”胡氏倒了一杯水过来,坐在床边,把周漾扶了起来,打算给她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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