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惊堂木轻轻一拍,灯火随之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上回书说到,佃户孙福为救病儿,夜闯眠鬼坡,盗挖钱府八姨太的新坟,被棺中女尸那陡然睁开的一只死白色眼睛,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回家中。诸位只道他受此惊吓,此事便算过了吗?非也非也!那墓鬼的纠缠,如春蚕吐丝,无声无息,却韧而不断,直至将人牢牢困死其中。
孙福逃回家后,一连数日都过得浑浑噩噩。那夜坟地里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敢独自待在暗处,夜里睡觉必须点着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坐而起,冷汗涔涔。
起初,他只是心神不宁。但渐渐地,一些实实在在的怪异,开始在他身上、在他家中显现。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那病榻上的狗儿。那夜孙福空手而归后,本已气息奄奄的狗儿,病情非但没有恶化,反而在第二天清晨,咳嗽竟减轻了些许,脸上也回了一点点血色,甚至能迷迷糊糊喝下几口米汤了。
孙福夫妇见状,自是喜出望外,只以为是老天开眼,或是之前吃的药终于起了效。孙福心中那份因盗墓而产生的负罪与恐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转”冲淡了不少,甚至隐隐觉得,自己那夜的冒险,或许冥冥中带来了转机。
然而,这“好转”却透着一股子邪气。狗儿虽然不咳了,但身子却依旧虚弱,而且整日嗜睡,唤醒了也是眼神发直,不怎么认人。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泥土和廉价香料的气味,与那夜孙福在棺椁中闻到的,一般无二!
孙福心中开始不安,但他不敢深想,更不敢对妻子言明。
紧接着,怪事落到了孙福自己身上。
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淡淡的青黑色淤痕,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死死地攥过。那淤痕不痛不痒,却无论如何也揉不散,洗不掉。
他开始异常怕冷。明明已是春夏之交,天气渐暖,他却总觉得有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夜里盖着厚棉被,依旧手脚冰凉。唯有靠近昏睡的狗儿时,那股蚀骨的寒意才会稍稍缓解,仿佛儿子成了一个小火炉。可这种感觉,非但不能让他安心,反而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幻觉。
他总能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有时是在灶间忙碌时,觉得门边站着个人;有时是夜里起身小解,觉得窗外有人影晃动;甚至大白天地在田里干活,一回头,仿佛就看到不远处的田埂上,立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衫的模糊身影。可等他定睛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那身影,像极了棺椁里那位八姨太。
他开始失眠,即便点着灯,也难以入睡。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不是两只,而是一只!那只死白色的、空洞的眼睛,仿佛就悬在他的头顶,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家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养的看门黄狗,一到天黑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低吠,龇着牙,浑身毛发倒竖,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半夜里,厨房的水瓢有时会自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米缸里新买的米,没几天就散发出一股霉味。
妻子王氏虽不知内情,但也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和家中的不宁。她见孙福日益憔悴,眼神惊惶,只当他是忧心儿子的病,又兼劳累过度,便偷偷去庙里求了道安神符,化在水里让孙福喝下。可这符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效用。
这一夜,孙福又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幽深的墓穴,棺盖开着,那女尸坐了起来,用那只独眼看着他,缓缓抬起苍白浮肿的手,招了招。他想跑,身体却动弹不得。然后,他看见女尸的身后,出现了昏睡的狗儿,狗儿也睁开了眼,眼神空洞,与那女尸一般无二!
“狗儿!”孙福惨叫着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爹,你怎么了?”王氏被惊醒,慌忙点亮油灯。
灯光下,孙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指着炕尾熟睡的狗儿,语无伦次:“她……她来了!她要把狗儿带走!她要占了狗儿的身子!”
王氏只当他魔怔了,连声安抚。可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睡着的狗儿,忽然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呓语般的声音,那声音尖细扭曲,根本不似孩童:
“冷……好冷啊……下面……好湿……”
孙福和王氏同时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狗儿翻了个身,面朝他们,眼睛依旧闭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怪异的、绝不属于孩童的冰冷笑容。
“啊——!”王氏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孙福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他明白了,根本不是儿子的病好了,而是有什么东西,借着那夜他盗墓沾染的阴气,缠上了狗儿,甚至……正在缓慢地侵蚀、占据狗儿那虚弱的身躯!那墓鬼,不仅要报复他惊扰之仇,更看中了狗儿这盏将熄的命灯,想要借此还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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