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恐惧、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恨自己那夜的糊涂,恨自己的无能,更恨那阴魂不散的墓鬼!
“不行!我不能让她害了我儿!”孙福猛地从炕上跳下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取代了之前的恐惧。“我去把东西还给她!我去给她磕头赔罪!我把我的命给她!求她放过我儿子!”
他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出路,不顾王氏的哭喊阻拦,冲出屋子,从柴房翻出那把沾着坟土的锄头,又发疯似的跑向眠鬼坡。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奔那座新坟。月光比上回亮了些,照得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爱妾柳氏之墓”。他跪在坟前,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顿时一片乌青。
“柳娘娘!小的孙福,猪油蒙了心,惊扰了您安眠!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把坟给您修好!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您要索命,就索我的命!我孙福烂命一条,随您拿去!”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奋力挥舞锄头,不是掘坟,而是将上次挖开的泥土,拼命地回填。汗水、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状若疯魔。
他干得极其卖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悔恨都倾注到这泥土之中。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阴影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无声无息。月光勾勒出它素白的衣裙轮廓,却照不清它的面容。唯有一道冰冷的、专注的视线,落在孙福那因奋力劳作而剧烈起伏的背上。
孙福终于将坟茔恢复了大半,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坟前,只剩下低声的啜泣。
风,不知何时停了。周围的虫鸣也消失了。一片死寂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一个冰冷、空洞,毫无起伏的女人声音,贴着他的后脑勺,幽幽响起,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你……身……上……有……我……的……气……味……”
孙福的哭声戛然而止,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物。
只有那棵老槐树,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然而,那冰冷的声音,却又清晰地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令人头皮发麻的……审视:
“你……和……那……孩……子……身……上……都……有……”
话音落下,再无声息。
孙福瘫在坟前,面无血色,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终于彻底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归还财物、磕头赔罪就能了结的。那墓鬼的印记,已经如同附骨之蛆,深深种在了他和儿子的身上。它盯上他们了。
它不仅要他的命,还要他儿子的……躯壳。
说书人端起凉透的茶碗,却不饮,目光幽幽扫过台下。 诸位,您说这孙福,悔也悔了,坟也修了,头也磕了,可那墓鬼,为何仍不放过他父子?这便是墓鬼的执念与可怕之处了。一旦被它标记,便是至死方休的纠缠。如今它看中了那病弱孩童的身子,更是绝不会轻易放手。孙福一介凡夫,如何能与这地底阴物抗衡?他儿子的命,又能否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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