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灯捻稍稍挑亮,昏黄的光圈在黑暗中颤抖,如同受惊的心脏。他嗓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上回书说到,屠夫赵莽带着王五、李六,为抢粮打死了胡婆相依为命的老黑猫,胡婆悲愤诅咒而亡,被草草掩埋。风雪似乎掩盖了一切,但枯叶村的宁静,也一同被埋葬了。那地底下的怨毒,正循着血腥与恐惧,悄然苏醒。
胡婆和黑猫下葬后的头七还没过,怪事便接踵而至。
最先遭殃的,是那夜动手打死黑猫的李六。
李六自那晚回来后,就有些心神不宁。胡婆那怨毒的眼神,黑猫临死前死死盯着他的琥珀色竖瞳,总在他梦里闪现。他开始失眠,即便睡着,也极易被细微的响动惊醒。
这晚,他又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枕边的水碗,却摸了个空。他嘟囔着坐起身,想去桌边倒水。
就在他双脚刚沾地的瞬间,他浑身猛地一僵!
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了一种声音——
“唰……唰……唰……”
极其轻微,像是有什么带毛的东西,慢悠悠地、一下下地,在挠他家的木门。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固执,穿透门板,直钻耳膜。
李六的汗毛瞬间炸起!这深更半夜,风雪虽停,但天寒地冻,谁会来挠他家的门?而且,那声音……不像是人指甲能发出的!
“谁……谁在外面?”李六颤抖着声音问道,顺手抄起了炕边的柴刀。
门外的挠抓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李六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什么也听不到。他稍稍松了口气,或许……是风刮动了树枝?或是饿急了的野狗?
他定了定神,摸索着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门缝边,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
门外,月色凄冷,映着雪地,一片惨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听错了……李六心下稍安,正准备退回炕上。
忽然!
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自上而下,猛地倒吊着出现在门缝外! 一张扭曲、干瘪、覆盖着黑色绒毛的猫脸,几乎紧贴着门缝!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浑浊,却死死地“锁定”了门缝后的李六!
是那只黑猫!它……它怎么变成这样了?!它的身体似乎拉长了,四肢以一种怪异的角度蜷缩着,浑身皮毛黯淡无光,沾着泥土,散发着坟墓的阴冷气息!
“喵——呜——!”
一声凄厉扭曲、完全不似活猫能发出的嗥叫,猛地炸响!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死气,仿佛来自九幽地府!
李六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一屁股瘫坐在地,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向后缩,死死地盯着那门缝,生怕那东西破门而入。
门外的猫鬼,并没有撞门。它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猫眼,隔着门缝,冰冷地“注视”了李六片刻。然后,那倒吊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挠门声,也没有再响起。
李六瘫在冰冷的地上,过了许久才敢动弹。他连滚带爬地钻回炕上,用被子蒙住头,瑟瑟发抖直到天明。第二天,他被发现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反复念叨着:“猫……猫……胡婆的猫……它回来了……它盯着我……它在笑……”
村里人只当他被吓破了胆,或是冲撞了邪祟,并未太当回事,毕竟李六平日里胆子就不大。
然而,仅仅过了两天,李六便死了。
死状极其诡异。他被发现仰面躺在自家炕上,双眼圆睁,眼球暴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他的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抓痕,那抓痕细长、深可见骨,绝不似寻常猫狗所能造成,倒像是被放大了数倍的、带着森森鬼气的猫爪所伤!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嘴角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向两边撕裂,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与胡婆死时脸上的表情,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屋子里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门窗都是从里面闩好的。
他是被活活吓死,还是被……什么东西,在密闭的空间里杀死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枯叶村蔓延开来。人们终于想起了胡婆临死前那疯狂的诅咒,想起了那只被打死的、通体乌黑的老猫。
下一个,是王五。
李六的死,让王五彻底陷入了恐惧的深渊。他比李六更清楚那晚的细节,黑猫临死前那怨恨的眼神,如同附骨之蛆,日夜折磨着他。他不敢独自待在家里,夜里必须点着油灯,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
他开始产生幻觉。总能看到墙角有黑影一闪而过,听到屋顶有轻微的、如同猫步般的脚步声。吃饭时,会觉得碗里的米饭蠕动起来,变成一团团纠缠的黑色猫毛。喝水时,仿佛能看到水底沉着一双琥珀色的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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