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还不伏法!”剑客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悬浮的古剑一声颤鸣,化作漫天金色剑影,如狂风暴雨般向苏娘席卷而去!剑光过处,空气嘶鸣,妖气溃散。苏娘厉啸连连,身形如鬼魅般闪躲,利爪挥出道道青黑色妖光抵挡,但在那煌煌剑威之下,她竟被完全压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她数次想凭借身法突围,那剑光却如影随形,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金色剑网,将她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不过片刻,只听“嗤啦”一声,苏娘的红袖被剑气撕裂,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惧与绝望之色。
剑客抬手虚按,漫天剑影骤然合一,重新化为古剑本体,剑尖吞吐着寸许金芒,悬停在苏娘眉心前三寸之处,那凌厉的剑意锁定着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苏娘才终于看清了墙头上剑客的面容。她浑身剧震,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叫道:“是……是你?!当年那个……在山上的人!”
她眼中的惊惧迅速转化为滔天的恨意与怨毒,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帮这些虚伪狠毒的人类?!你当年眼睁睁看着我母亲被他们虐杀!如今又要来阻止我报仇?!他们该死!统统该死!人心丑恶,贪婪自私,取其心食其肉,有何不可?!哈哈哈,可惜老天怜我,无意之中竟寻得内丹,得此容颜,享这人间富贵,又以仇敌之心血滋养自身,有何不对?!”
剑客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并无杀气,只有一种深沉的悲悯。待她发泄完毕,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直透人心的力量: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虐杀你母亲者,或已化作黄土,或已遭你毒手。仇恨,不应成为你滥杀无辜、堕入魔道的借口。”
“你口口声声憎恶人心丑恶,可你如今所为,为维系皮相,满足私欲,视人命如草芥,与当年那些以虐杀取乐之人,其心何异?”
“妖修行,重在修心。你借丹化形,已是取巧,更沉溺仇恨与力量,迷失本心,纵有千年修为,也不过是只知杀戮的凶兽,终将自取灭亡。这,便是天道。”
“放下执念,散去戾气,或尚有一线清明之机。”
这一字一句,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苏娘的心头。她脸上的狰狞与怨毒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挣扎,最终化为无尽的疲惫与哀伤。她想起了母亲温暖的皮毛,想起了山间自由的奔跑,也想起了这数十年来,双手沾染的无数血腥,以及内心深处,那从未真正得到平息的空洞与痛苦。
她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碧色,只是那碧色之中,充满了泪水。她望着剑客,又仿佛透过剑客,望着那早已远去的、单纯的过去。
良久,她惨然一笑,放弃了所有抵抗。
“或许……你是对的。”她闭上双眼,一颗鸽卵大小、流转着氤氲白芒与丝丝血线的内丹,自她口中缓缓吐出,悬浮于空。那内丹光华璀璨,却也透着一种不祥的邪气。
剑客并指一点,古剑轻吟,一道纯粹的金色剑气掠过,精准地斩在内丹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内丹应声而碎,化为点点莹白的光屑,随风消散。内丹破碎的刹那,苏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灰败,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平凡,甚至显露出一丝老态,周身强大的妖气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剑客取下腰间的朱红葫芦,拔开塞子,对准苏娘,道:“尘缘未了,孽债需偿。入我葫芦,涤荡妖氛,静思己过。待你戾气化尽,明心见性之时,方是解脱之期。”
一股无形的吸力自葫芦口生出,苏娘(此刻或许该称她为白狐)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被收入葫芦之中。剑客塞紧塞子,将葫芦重新挂回腰间。
院落内外,一片寂静。月光依旧皎洁,却不再带有之前的妖异之感。
陈砚与一众捕快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铲除妖孽的释然,亦有对那狐妖悲惨过往的一丝唏嘘。
“内丹碎,狐妖伏。一段跨越甲子的恩怨,终以度化收场。诸位且看,那狐妖恨人虐杀其母,是苦;人贪狐之美色,是孽;狐执仇恨滥杀,是恶;剑客斩业度人,是道。这世间种种,因果纠缠,报应循环。然,冤冤相报何时了?唯有放下心中执刀,方能得见真我。贪嗔痴慢疑,皆是穿肠毒药。美色皮囊,不过白骨虚妄。诸君,慎之,戒之!”
“夜已深,散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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