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老井,暗藏百足之妖。今日不说狐,不谈蟾,单表那千足蜿蜒、口吐毒涎的蜈蚣精。且看那富贵人家,如何引来这钻窍噬髓的祸端。”
隆安年间,青州地界有个桑泉县,县里最气派的当属赵府。赵老爷是告老还乡的京官,家资丰厚,尤爱园林之趣。年前他购下城西一座废弃多年的古宅,欲改建别院。动工之初,仆役在后园角落发现一口被封死的古井,以巨石压顶,缝隙处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符纸痕迹。
工匠头子觉着晦气,建议填平。赵老爷却捻须笑道:“此井古朴,弃之可惜。清理出来,引活水注入,养几尾锦鲤,岂不风雅?” 他饱读诗书,自诩风骨,不信邪祟之事。
众人不敢违逆,合力撬开巨石。井盖开启刹那,一股阴寒湿气裹挟着浓烈的土腥味冲天而起,熏得几个靠近的仆役头晕目眩。井壁布满滑腻青苔,深不见底,隐约有窸窣碎响自下传来,似有无数细足在爬搔。
赵老爷只当是积年虫豸,不以为意,命人仔细清理。井水淘干后,果然在井底淤泥中挖出几具早已朽烂的兽骨,骨骼扭曲发黑,似被巨力绞断。更奇的是,井壁靠近水线处,密布着无数细小孔洞,深邃不知通向何处。
别院落成,赵老爷携家眷入住。那口古井被精心修缮,围以汉白玉栏杆,井水重新变得清澈,确实添了几分雅致。然而,怪事也随之而来。
先是府中蓄养的猫狗,接二连三地失踪。最后被人发现时,皆僵毙在井栏不远处,浑身不见外伤,唯独七窍之内流出些许腥臭粘液,尸体干瘪,仿佛被吸空了精髓。
接着,守夜的家丁开始抱怨,总在更深露重时,听到后院传来“沙沙……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石板上快速爬行,又像是……有什么细长的东西,正从那些井壁的孔洞里,悄然钻出。
赵老爷仍未深想,只命人多备火把,加强巡视。
这一日,赵老爷最宠爱的幼子,年方六岁的赵宝儿,由奶娘带着在后园玩耍。宝儿顽皮,趁奶娘与人闲话,独自跑到井边,扶着冰凉的玉栏杆,好奇地探头向井下张望。
井水幽深,映出他天真无邪的小脸。忽然,水面之下,似乎有两盏小小的、幽绿色的“灯笼”亮起,缓缓上浮。宝儿看得有趣,咯咯笑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想去捞那“灯笼”。
就在此时,一股无色无味、几乎难以察觉的淡淡雾气,自井口袅袅升起,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宝儿伸出的手臂。
宝儿笑声戛然而止,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神空洞下来。他猛地抽回手,指着井口,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奶娘察觉不对,慌忙跑来,只见宝儿目光呆滞,身子微微颤抖。她顺着宝儿指的方向看向井内,除了幽深的井水,空无一物。
当晚,宝儿便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却又不停地喊冷。请来的郎中诊脉后,面露难色,说是邪风入体,惊了魂魄,开了几剂安神定惊的方子,灌下去却毫无起色。
宝儿昏昏沉沉,偶尔惊醒,便指着床幔顶部,惊恐万状地哭喊:“虫!好多脚!黑乎乎的虫!在爬!在房顶上爬!” 可众人抬头,只见雕梁画栋,哪有什么虫?
更骇人的是,几天后,宝儿细嫩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一些淡红色的、如同蜈蚣足迹般的细密纹路,自手腕脚踝向上蔓延,触之冰凉。他开始拒绝饮食,偶尔喂进去的米汤,也会混合着一种极淡的、带着土腥气的绿色黏液呕出来。
赵老爷这才真的慌了神,意识到那口井恐怕真的大有问题。他命人立刻用巨石重新封井,又去请和尚道士前来做法。
然而,一切似乎都为时已晚。
某个深夜,负责照看宝儿的丫鬟因得厉害,趴在桌上小憩。朦胧间,她被一阵细微的“嘶嘶”声惊醒。她揉眼看向床榻,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只见宝儿的鼻孔、耳孔之中,竟缓缓探出数条细如发丝、色泽暗红、顶端带着微小螯牙的触须!那些触须微微摆动,似乎在探测着什么,随即又缓缓缩了回去。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出去禀报。
赵老爷带人冲进房中,掀开宝儿的被褥,只见孩子双目紧闭,面色青灰,那身上的红色蜈蚣纹路已蔓延至脖颈,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黯,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缓缓蠕动。而在宝儿的枕边,赫然残留着几滴尚未干涸的、散发着土腥恶臭的透明黏液。
赵老爷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他终于明白,这井中藏着的,绝非寻常精怪,而是一头能钻窍入体、蚀人精髓的可怕妖物!它,已经缠上了他的儿子。
“古井重启,妖氛复苏。赵老爷一念之差,引来百足之灾。幼子被邪气所侵,性命垂危,妖踪已现端倪。那井下究竟藏着何等凶物?它为何盯上孩童?赵家又能否找到解救之法?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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