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甘玉与阿英琴瑟和鸣,引为知音。然则雷惊翠影,羽落竹丛,这阿英姑娘行踪诡秘,甘玉心中疑云丛生。今日便看这段尘缘,如何被俗世纷扰所困。”
自那夜雷雨之后,阿英足有半月未曾现身。甘玉日日对窗枯坐,抚琴无人听,弈棋少对手,只觉满院竹影也失了颜色。他几次三番往那竹丛中寻觅,除几片零落翠羽外,一无所获,心中愈发怅惘。
这日黄昏,甘玉正对着一局残棋发呆,忽闻窗外传来熟悉的环佩轻响。他猛抬头,见阿英俏生生立在竹影下,翠衣沐霞,笑靥如花,只是面色较前略显苍白。
“阿英!”甘玉喜出望外,忙迎上前,“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叫我好生挂念!”
阿英眸光微黯,轻声道:“前日…损了些元气,需静养些时日。劳公子挂心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金丝嵌宝的蜻蜓簪,“今日特来辞行。此物赠予公子,若遇急难,或可相助。”
甘玉接过金簪,但见做工精巧,那蜻蜓薄翼颤颤,竟似活物。他心中忽觉不安:“辞行?你要去往何处?”
阿英垂首不语,良久方道:“你我缘分将尽。望公子善自珍重,勿以阿英为念。”言罢转身欲走。
甘玉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衣袖:“可是因我那日唐突?或是家中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纵有万难,我也……”
话音未落,忽闻院门哐当作响,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嚷道:“大哥!听说你藏了个美人儿在书房,怎不引见引见?”
但见一个锦衣华服、满脸油光的青年踉跄而入,正是甘玉的堂弟甘珏。此子素来游手好闲,最是贪花好色,今日不知从何处听得风声,竟寻上门来。
甘玉脸色顿变,忙将阿英护在身后:“二弟休得胡言!这位是……是为兄的琴友。”
甘珏乜斜着眼打量阿英,见她姿容清丽,气质脱俗,不由淫心大动,嬉皮笑脸上前:“好个标致的琴友!小娘子既善音律,不如也教教小弟?”说着竟伸手去摸阿英脸颊。
阿英神色一冷,侧身避开。甘玉怒道:“二弟!休得无礼!”
甘珏仗着酒意,越发张狂:“大哥何必小气?这等美人,合该大家同乐……”话音未落,忽见阿英袖中飞出一道金光,正是一支金钗,擦着甘珏耳畔掠过,“铮”的一声钉在廊柱上,入木三分。
甘珏吓得酒醒大半,摸着火辣辣的耳根,色厉内荏道:“好个泼辣货!你、你给爷等着!”说罢抱头鼠窜。
阿英收回金钗,对甘玉凄然一笑:“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甘玉又羞又愧:“舍弟无状,冲撞了姑娘。我定好生管教……”
“不必了。”阿英轻轻摇头,“尘缘如水,聚散有时。今日一别,望公子早觅良缘。”说着将方才那支蜻蜓金簪塞入甘玉手中,“切记,此物或可救急。”
甘玉还要再问,忽见阿英身形渐淡,竟如朝露般在暮色中消散,唯余一缕幽香,几声鸟鸣从竹丛中传来。他追出院门,但见新月如钩,竹影婆娑,哪还有人迹?
此后月余,甘玉终日郁郁。那甘珏却贼心不死,四处打听阿英下落。这日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在酒肆买醉,恰遇一个游方道士。那道士见他印堂发黑,便道:“公子近日可是冲撞了精怪?”
甘珏心中一动,将阿英之事说了。道士掐指一算,变色道:“此非人类,乃画眉鸟所化!精怪惑人,最损阳气。贫道有符咒一道,可令其现形。”
甘珏大喜,重金求得符咒,又打听到甘玉近日得了一支奇异金簪,便心生毒计。
是夜,甘玉正对簪思人,忽闻甘珏在院中哀嚎:“大哥救命!有、有妖怪!”甘玉急忙持灯出视,见甘珏瘫坐在地,指着竹丛发抖。他凑近察看,冷不防甘珏将一道符咒拍在他背上!
霎时间狂风大作,竹丛中传来一声悲鸣。甘玉只觉怀中金簪剧震,一道翠影从竹丛跌出,正是阿英!她伏在地上,痛苦蜷缩,周身翠光流转,竟渐渐现出原形——一只翠羽丹喙的画眉鸟!
“果真是妖!”甘珏狞笑着扑上前要抓那画眉。
甘玉恍然大悟,怒不可遏,一把推开甘珏,将画眉护在怀中。那符咒遇妖气,灼得他后背生疼,他却死死护住画眉,对甘珏厉声道:“滚出去!”
甘珏见他目光骇人,不敢再留,悻悻而去。
甘玉忙将画眉捧回书房,那符咒之力渐渐消散,画眉又化作阿英,只是气息奄奄,翠衣上沾着斑斑血迹。她望着甘玉,泪光盈盈:“公子既知我真身,可还愿认我这个知音?”
“符咒现形,翠羽蒙尘。甘玉知晓阿英真身,仍拼死相护。然则人妖殊途,此番劫难之后,这段知音之谊能否延续?那支神秘金簪,又将发挥何等作用?欲知这段画眉奇缘如何终了,且听最终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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