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再次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地牢时,元元几乎是扑上去接过了那卷小小的纸条。展开梁铮那熟悉的字迹,看到“大善”这两个字时,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上眼眶,冲淡了地牢的阴冷。
他肯定了!她的推断是对的!这种隔空联手、心意相通的感觉,让她激动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当看到“寻吴德藏匿之真账本!汝有何高见?其可能藏于何处?”时,元元的精神立刻高度集中。寻找关键证据——真账本!这将是锁定真凶、完成交易的致命一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靠着冰冷的石柱,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构建吴德家凶宅的现场图景。梁铮之前的信中提到过,吴德是富商,宅子是迁都后新建的,颇为气派。灭门案发生在深夜,全家七口无一幸免。
凶手杀人后伪造现场,时间紧迫,他/她是否知道账本的存在?
如果知道,会不搜走吗?
“不对…” 元元眉头紧锁,“如果凶手知道账本的存在且能轻易找到,肯定会带走或销毁。但凶手没这么做,反而费尽心机制造邪术假象,说明要么凶手不知道账本的存在,要么知道但没找到!吴德这种老狐狸,肯定把要命的账本藏得极其隐蔽!”
藏在哪里?一个商人,会把记录着足以杀头的贪腐证据藏在哪里?
· 密室? 新建的宅子,挖密室可能性不大,而且容易被发现。
· 夹墙? 可能性存在,但凶手在杀人后有时间搜索,如果存在夹墙,凶手应该能找到。
· 家具暗格? 比如床、柜子?同样,凶手有时间翻找。
· 地下? 埋在后院?工程量太大,且新土容易暴露。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比如…伪装成普通账本混在书房的公开账册里?但凶手如果是工部内部知情者,很可能认识账本的特殊标记。
元元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地牢墙角渗水的湿痕,脑中灵光一闪!水!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案例,有些人会把重要文件用油纸包好,藏在水缸底下、灶台灰烬里,甚至是…茅房! 因为这些地方又脏又臭,常人根本不愿意去翻找!
“吴德家有没有水井?鱼池?或者…化粪池?” 元元立刻在油纸背面刻下她的想法:
大人: 账本藏处:凶手未得手,必极隐蔽! 1. 新宅密室夹墙难,易搜。 2. 家具暗格,凶手或查过。 3. 或藏于污秽处:水井壁缝?鱼池假山暗洞?甚或茅房梁上、化粪池旁夹层?常人恶之,疏于搜查! 4. 书房账册中,或有特殊标记之伪本?真本需特殊方法显现(如矾水写?火烤显?) 重点查:吴德生前最后接触、最常独自去往之处!或有线索! ---元元
她将纸条交给哑奴,心中充满期待。这种隔着时空联手破案的感觉,让她暂时忘记了囚徒的身份,仿佛又回到了警校时与队友并肩作战的岁月。
梁铮收到元元的回信,看到“茅房梁上、化粪池旁夹层”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想法真是别出心裁,又透着一种洞察人性的犀利!常人确实对污秽之地避之不及,凶手在杀人后精神高度紧张,仓促布置现场,很可能也忽略了这些地方!
他立刻下令:“毛竹!你亲自带人,再去一趟吴宅!带上工具,给我重点搜查三个地方:后院水井的内壁!花园鱼池的假山石洞!还有…茅房!特别是茅房的房梁、墙壁夹层,以及化粪池周围的石板、砖缝!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另外,把书房里所有账册都带回来!”
毛竹领命而去,虽然对搜查茅坑有些抵触,但大人的命令就是铁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铮在签押房内坐立难安。第三日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距离未时三刻越来越近!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时,书房门被猛地撞开!
毛竹一身是汗,甚至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气味,但脸上却洋溢着狂喜,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用好几层厚厚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体! “大人!找到了!真找到了!”
毛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就在后院的茅房!那茅房是单独砌的小砖房,里面有个放草纸和石灰的小壁龛,壁龛后面的砖是松动的!我们撬开砖,里面有个凹槽,就藏着这个!”
梁铮霍然起身,几步抢上前。毛竹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放在案上,一层层剥开。最里面,赫然是一本用细麻绳装订的蓝皮账册!纸张有些泛黄,但保存完好。翻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永乐五年秋,西城木料采买实收支录”。字迹工整,记录的正是吴德负责的那批木材!
梁铮快速翻阅了几页,脸色越来越凝重,眼中寒光闪烁!账本里详细记录了木材的实际采购价格果然远低于市价、虚报的数量、向工部相关官吏行贿的金额、时间、人名用的都是代号!其中最大的一笔行贿,接收者的代号是“仓鼠”,数额巨大得惊人!而几个被灭口证人的名字,也出现在经手人或知情者的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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