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成了对系统的欺骗。
几天后,又一次“观察”时间。
沈砚带来了新的“碎片”。这一次,是一小片被小心包裹在静电膜里的、干枯脆弱的叶片,边缘蜷曲,叶脉清晰如蛛网。他将其放在操作台上,并未展示给云笙看,只是在描述环境监测数据时,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下层通风口滤网需要更换,附着物中发现少量有机残留。比如这个,”他的指尖虚点了一下那片叶子,“结构完整,曾经是绿色的,现在只剩下脆弱的褐色。想象它还在枝头时,雨水打在上面,应该是另一种声音,不是落在金属上的清脆,而是更闷、更散的……”
他注意到,云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腹极其轻微地压紧了布料。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力度变化。
又有一次,他提到夜间巡逻时,在强光探照灯扫过的瞬间,瞥见一只躲避光线的、外壳坚硬的甲虫。
“它的甲壳是深褐色的,有复杂的光泽,移动很快,几乎 silent。和清洁机器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感。”
那一刻,云笙的睫毛,有了一次超越生理需求的、快速的眨动。像被不存在的微光刺痛。
这些对话,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感官碎片,被沈砚用最平淡的语气抛出,散落在规整的观察时间里。他从不要求回应,从不试图解读。他只是提供意象——夕阳的粗砺,歌谣的古怪,铁锈的腥气,枯叶的脆弱,甲虫的迅捷。这些是系统数据库里没有的、无法被“情绪类型库”归类的东西,是理性世界之外的、野生的、具体的真实。
他像一个在荒漠中行走的人,偶尔拾起几块奇特的石子,放入一个看似空无一物的容器。他并不知道这些石子能否在容器内部引发任何变化,他只是固执地、安静地投放着。
直到这一次。
沈砚没有带来任何实物,也没有描述外部世界。他只是沉默地操作着设备,记录着数据。观察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云笙依旧如同凝固。
然后,沈砚拿起那支墨水笔,在纸质笔记本空白的页脚,极其随意地,画下了一道波浪线。一道简单的、起伏的曲线。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笔尖下意识的游走。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将笔记本展示。他只是画完,然后继续低头看着屏幕。
然而,就在那道无形的波浪线落在纸上的瞬间——
单向玻璃后,云笙的身体,发生了一次极其轻微、几乎无法用肉眼观测的震动。像一颗小石子终于落入深潭,在无尽的黑暗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的呼吸,停滞了半秒。
她的眼球,在凝固不动的眼帘下,有了一次极其快速的、从左到右的移动。仿佛在追踪着什么看不见的轨迹。
屏幕上的数据,第一次,出现了系统无法立即归类为“噪声”的异常。心率曲线有一个短暂的、轻微的顿挫,如同歌唱时一个被压抑的换气。皮电反应基线,出现了持续约1.5秒的、明确的上扬,虽然幅度依旧微小,但 pattern 清晰。
沈砚握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跳动的数据,不去看观察室里那个似乎依旧毫无变化的少女。他只是缓缓地、深深地将胸腔里那口灼热的空气吐了出来。
他成功了。
不,是他们成功了。
这片沉默的、承载了太多苦痛的海,终于对数据之外的、最简单的线条,做出了属于“云笙”的回应。
那不再是承载他人痛苦的共振,那是她自身深处,一丝被唤醒的、对“形态”和“波动”的本能感知。
沈砚在日志里输入:【观察结束,样本739生理指标维持稳定。】然后,他仔细地、将笔记本上那页画着波浪线的纸角,轻轻撕下,揉成一团,放入了口袋。
这不是系统的数据。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数据之外的对话。第一个,微小的,却是真实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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