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曼的魔镜事件过去三天后，城堡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哈尔的头发颜色变成了不祥的暗紫色，如同淤血般阴沉。
他几乎不再出现在池小橙的视线里，但契约烙印的频繁灼痛提醒着她，那双眼睛从未停止监视。
卡西法的火焰燃烧得异常安静，橘黄色的火舌缩成小小一团，仿佛也在刻意降低存在感。
而最令池小橙不安的是马鲁克的变化。
曾经那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如今像个幽灵，只在夜深人静时溜进厨房找点残羹冷炙。
今天清晨，当池小橙推开厨房门时，正好撞见他踮着脚从橱柜里偷拿面包。
男孩看到她的一瞬间，像受惊的兔子般僵在原地，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
"我...我只是..."
马鲁克结结巴巴地说，小脸煞白，浅褐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池小橙弯腰捡起面包，递还给他。"饿了吧？"
她尽量放柔声音，"我可以做点热食。"
马鲁克没有接过面包，反而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墙壁。
他的目光不断瞟向门口，仿佛在计算逃跑路线。
"不、不用了！"他的声音尖得不像话，"我...我不饿！"
这个反应让池小橙心头一刺。
她知道男孩怕她，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她蹲下身，保持与马鲁克平视的高度，脖子上苏菲的围巾垂落在地。
"马鲁克，"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男孩的嘴唇颤抖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过长的睡衣袖子。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出他脸上细小的雀斑和睫毛投下的阴影。
"因为...因为哈尔大人说..."他突然刹住，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池小橙的心沉了下去。
哈尔到底对这孩子说了什么？
她向前一步，马鲁克立刻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缩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
她尽量柔声说，将面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我保证。"
马鲁克警惕地盯着她，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但你会伤害苏菲婆婆！"
他突然爆发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把她赶走了！现在城堡里...城堡里..."他的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忍住眼泪，"...只剩下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池小橙的心脏。
她突然意识到，在马鲁克单纯的世界观里，她就是那个入侵者，那个打破了城堡微妙平衡的罪魁祸首。
而更讽刺的是，某种程度上，他是对的。
"我没有赶走苏菲，"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的边缘，"她是自己选择离开的。"
马鲁克摇摇头，金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哈尔大人说...说你不喜欢苏菲婆婆。说你想要..."
他咽了口唾沫，"...想要城堡里只有你一个人。"
池小橙的血液瞬间冻结。
哈尔竟然这样扭曲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火。
"马鲁克，看着我，"
她尽量平静地说，"哈尔大人有没有告诉你，苏菲离开前给了我什么？"
男孩困惑地眨眨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上。
"那是...苏菲婆婆的？"
池小橙点点头，解下围巾递给他。"闻闻看。"
马鲁克迟疑地接过围巾，小心翼翼地凑近嗅了嗅。
他的表情立刻变了，眼睛瞪得更大。
"是...是苏菲婆婆的味道！"他难以置信地说，手指紧紧攥住围巾，"阳光和...和肥皂的味道！"
"她亲手给我的，"
池小橙柔声说，"如果我真的那么讨厌她，她会把这个给我吗？"
马鲁克的小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显然在努力调和这个新信息与哈尔告诉他的版本。
他低头看着围巾，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磨损的线头，那是苏菲长年使用留下的痕迹。
"但...但哈尔大人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自言自语般的嘟囔。
池小橙的心跳加速。
这是她离间哈尔与马鲁克的最佳机会，也可能是她在这座孤立的城堡中争取到第一个盟友的关键时刻。
"马鲁克，"她压低声音，"哈尔大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莎莉曼夫人那么想抓我？"
男孩猛地抬头，警惕地后退一步。
"因为你是间谍！东方来的间谍！"
这个指控让池小橙苦笑出声。
"如果我真的是间谍，"她反问，"为什么哈尔大人不把我交出去？为什么他要保护我？"
马鲁克被问住了，小嘴张了又合，像条离水的鱼。
"因为...因为..."
"因为他需要我，"
池小橙轻声说，伸出胳膊展示那些发光的荆棘纹路，"就像他需要卡西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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