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摊开的掌心旁边，滚落着一个小小的、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玻璃药瓶。
瓶塞已经脱落，里面是空的。
池小橙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踉跄着扑过去，跪倒在哈尔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温热的气流拂过她的手指。
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之后是更深的恐惧。
她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哈尔！哈尔！醒醒！”
哈尔毫无反应，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那个空药瓶上。
瓶子很小，像是用来装某些强效药剂或者……毒药的。
她捡起瓶子，瓶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辨认了出来——
【燃血秘剂·以血代养】
【警告：逆施本源，十日毙命】
“十日……毙命……”
王子梦中的警告和这标签上的字迹残酷地重合在一起。
池小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冰冷。
不是梦！都是真的！
他夜夜用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方式，来喂养这棵对她来说象征着故乡的树？就为了……给她留个念想？
因为他觉得她迟早会离开，所以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提前支付“代价”？
“你这个……疯子！”她哽咽着骂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哈尔冰冷的脸颊上。
她试图将他扶起来，但他沉得像块石头。
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加上此刻完全失去意识，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挪动的。
她环顾四周，天色越来越亮，但城堡里的人们似乎都还没醒来。
“马鲁克！来人啊！”她朝着城堡方向嘶声大喊，声音在清晨空旷的园地里显得异常凄惶。
喊了几声，她意识到这样不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下自己单薄的睡裙外套，裹在哈尔身上，尽管这几乎没什么保暖作用。
然后她蹲下身，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他至少从冰冷的泥地上拖起来一点，让他靠得舒服些。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他紧按在左胸的手。那只手冰冷僵硬。
她小心翼翼地想将他的手挪开，看看心口的情况，却发现他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死死按着那里，仿佛那里有着无法忍受的剧痛。
借着越来越亮的天光，她看到他心口处的衬衫布料，似乎有一小块颜色略深，不像是雨水或露水，更像是……干涸的血迹。
“夜夜剜心头血……”王子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他最近的苍白、虚弱、偶尔的踉跄，根本不是因为旧伤或者劳累过度！
原来他送地契、说那些话，根本不是什么放下，而是……而是诀别前最后的安排！
一种混合着心痛、愤怒和巨大恐惧的情绪攫住了她。
她不再试图移动他，而是跪坐在他身边，用自己温热的双手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徒劳地想要传递一点温度过去。
“哈尔……你不准死……”
她把脸贴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泪水濡湿了他的皮肤，“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说了要保护我的……你这样算什么保护……”
晨光熹微中，樱花树稚嫩的绿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那点可怜的绿意，此刻在她眼中却刺眼得如同诅咒。
这棵树，每一分生机，竟然都是用哈尔的生命换来的！
她该怎么办？才能阻止这个一心赴死的疯子？
（第五卷第3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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