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正在房间里整理画具，指尖刚触到那支新的水彩笔——是陆知行昨天陪她买的，笔杆上印着淡蓝色的海浪纹，据说在南方潮湿天气里也不容易发霉——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屏幕弹出江翊的微信消息。
她随手拿起手机，原本以为是江翊又发来青岚岛旅行的搞笑照片，或是调侃她“跟陆知行黏糊得像连体婴”，可看清消息内容的瞬间，指尖猛地顿住，水彩笔“嗒”地掉在画纸上，在空白的画页上晕开一小片淡蓝。
消息只有短短一句：“我报了北方理工。”
林溪反复确认了三遍发件人，确实是江翊，那个几天前还在她家客厅里举着省理科状元证书，喊着“我要去清华，以后咱们三个在南北两头，放假就能约着跨省玩”的江翊。她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空又慌，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才敲出一句：“你不是说要去清华吗？怎么突然改了？”
消息发出去后，江翊隔了很久才回复，没有发文字，而是发来一段语音。林溪点开，里面传来江翊熟悉的声音，却少了平时的咋咋呼呼，多了几分她从没听过的认真：“清华是挺好的，但是我爸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北方理工离家里近，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周末我能回家看看他们。而且……北方理工的计算机专业也很厉害，跟清华差不了多少，我去了也能好好学。”
林溪握着手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查分那天，江翊看到自己是省理科状元时，眼里闪着的光，想起他跟爸妈打电话时，声音里的激动和骄傲，想起他说“要去清华学最厉害的计算机，以后开发一款能帮溪溪整理画稿的软件”。原来那些看似随口的畅想，背后藏着他对未来的期待，可现在，他却为了爸妈，放弃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
“那你……不觉得可惜吗？”林溪又发了一条消息，指尖微微发抖。
这次江翊回复得很快，还是语音，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说不可惜是假的，毕竟清华是我从小的目标。但是比起清华，爸妈更重要啊，我妈有风湿，一到冬天就腿疼，我爸最近也总说腰疼，我要是去了北京，一年才能回一次家，放心不下他们。而且北方理工也很好，我查了，他们的计算机实验室特别棒，我去了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以后照样能开发帮你整理画稿的软件！”
林溪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江翊的头像。她想起高一第一次见江翊，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本计算机杂志，说“以后要当最厉害的程序员”；想起高三时，他每天晚上刷题到凌晨，却还会帮她讲数学题，说“等我考上清华，就教你用代码画星空”；想起青岚岛旅行时，他帮她和陆知行拍了很多照片，说“以后我要开发一个相册软件，把咱们的照片都存进去，永远不丢”。
原来这个总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男生，心里藏着这么多温柔和担当。他从不说自己的辛苦，也从不说自己的牺牲，只会用玩笑的语气，把所有的遗憾都轻轻带过。
“溪溪，你别难过啊，”江翊又发来一条消息，这次加了个搞怪的表情包，“北方理工离你们也不算太远，我放假可以坐高铁去南方看你和知行，到时候你们可得请我吃海鲜，弥补我放弃清华的‘损失’！”
林溪擦干眼泪，回复他：“好！到时候请你吃最大的螃蟹，让你吃个够！而且北方理工的计算机专业超厉害，你去了肯定能成为最厉害的程序员，以后开发的软件肯定比清华的学生还好！”
“那必须的！”江翊发来一个骄傲的表情包，又补了一句，“对了，别跟知行说我因为爸妈才改的志愿，免得他担心，就说我觉得北方理工更适合我，知道吗？”
林溪看着消息，心里满是心疼，却还是回复：“知道了，我不跟他说。”
放下手机，林溪看着桌上的水彩笔，还有陆知行昨天陪她买的画纸，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想起这个夏天的所有好消息——她考上南方美院，陆知行考上南方师范，苏晓晓和学长考上同一所城市的大学，江翊成了省理科状元——可现在，江翊却为了家人，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学校，这份遗憾，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
“在想什么呢？”陆知行突然发来视频通话，屏幕里的他穿着白色衬衫，背景是他的房间，书桌上放着南方师范大学的招生简章，“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开学要带的被子？我妈说南方潮湿，要给你带一床纯棉的，防潮又舒服。”
林溪看着他温柔的眼神，突然不想隐瞒，轻声说：“知行，江翊报了北方理工，没去清华。”
陆知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是因为他爸妈吗？上次他跟我说过，他妈妈风湿犯了，爸爸腰也不好。”
林溪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还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惜啊，明明是省理科状元，却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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