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坎教官那短暂如星火般的苏醒,以及那句微弱却清晰的问话,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陆小龙心中激起了久久难以平息的波澜。天光彻底放亮,丛林从沉睡中苏醒,鸟鸣啁啾,叶片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但这些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无法完全驱散陆小龙内心那份由极度疲惫、高烧和强烈情绪冲击混合而成的眩晕感。
“你……是……谁……?”
那三个字,连同岩坎眼中瞬间迸发的锐利与警惕,反复在陆小龙脑海中回响。这不再是面对一个昏迷的、近乎物体的伤者,而是与一个有着清醒意志、甚至可能掌握着他未知命运线索的活人产生了真实的交集。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希望?
然而,希望是虚幻的,身体的需求却是实实在在、刻不容缓的。随着肾上腺素的消退,一夜未眠、高度紧张和精神冲击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陆小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岩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胃里空得发疼,那种熟悉的、烧灼般的饥饿感再次主宰了他的全部感官,甚至暂时压过了伤口的疼痛和高烧带来的混沌。喉咙里干得冒火,昨夜取来的水早已喝光,树叶容器也空了。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身边的岩坎。教官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似乎……似乎比昨夜那死灰般的颜色多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微弱血色?他的胸膛起伏依然微弱,但节奏似乎……稳定了那么一丝丝?陆小龙不敢确定这是否又是自己的错觉,但岩坎能够短暂苏醒这个事实本身,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坚信,维持这个人的生命,是有意义的,是可能带来转机的。
“他需要水……更需要食物……” 陆小龙虚弱地想。没有能量补充,再顽强的生命之火也会熄灭。他自己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如果再不吃东西,莫说照顾伤员,恐怕连爬出这个岩缝的力气都会消失。
必须立刻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凝聚起几乎涣散的意志。首先,还是水。他抓起那个用树叶粗糙制成的锥形容器,再次挣扎着爬出岩缝,朝着小溪的方向匍匐前进。这段昨夜显得无比漫长的路程,在白天看来似乎缩短了一些,但对他虚弱的身体而言,依然是巨大的考验。每移动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视野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把水带回去。
终于到了溪边,他再次将头埋入清凉的水中,贪婪地吞咽着,直到感觉胃部被水填满,喉咙的灼痛稍缓。然后,他仔细地盛满容器,再次踏上艰难的返程。一来一回,几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可怜气力。
将清水小心地放在岩坎身边后,下一个,也是更艰巨的任务摆在了面前:食物。
他靠在岩壁上喘息,目光扫视着岩缝周围。记忆中被鸟类啄食过、自己冒险尝试后勉强果腹却导致腹泻的那种红色小浆果,一丛丛地生长在附近的灌木上,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诱人。他的胃部立刻发出一阵剧烈的痉挛,口腔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
吃吗?
这个念头充满了诱惑。至少能暂时缓解那令人发狂的饥饿感。
但是……他看了一眼岩坎。这种浆果连自己这相对“健康”的身体都承受不住,导致虚脱腹泻,对于一个重伤濒死的人而言,吃下去恐怕不是救命,而是催命。
不能给他吃这个。
那……还有什么?
陆小龙努力回忆着。母亲生前在困苦中教过他辨认极少数可食的植物根茎和野果,但在这片陌生的缅北丛林,很多植物他根本没见过。他想起之前逃亡时,曾见过一种猴子啃食一种外壳坚硬、形状类似栗子的坚果,当时他无法打开,只能放弃。
他挣扎着站起身,扶着岩壁,扩大搜索范围。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审视着每一片叶子、每一根藤蔓。高烧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注意力难以长时间集中,但他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岩缝约二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下,他发现了那种记忆中的坚果!几颗散落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外壳呈深褐色,布满纹路。他捡起一颗,用手掂了掂,很沉。他尝试用石头砸,外壳异常坚硬,费了好大劲才砸开一条裂缝,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果仁。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味道有些涩,但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油脂香气,吞咽后也没有立即产生不适感。
就是它了!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他仔细地将散落的几颗坚果全部捡起来,大约有七八颗。虽然不多,但这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岩缝,陆小龙已经累得几乎虚脱。他靠在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看着手中这来之不易的几颗坚果,又看了看身边昏迷的岩坎,内心开始了激烈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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