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饱饭带来的暖意和短暂的安全感,如同热带雨季中短暂的晴空,珍贵却转瞬即逝。陆小龙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胃里那份踏实感,就被昂基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别回味了,小子!”昂基抹了把嘴,脸上的轻松神色迅速被一种近乎本能的紧迫感取代,“饱饭可不是白吃的!天快黑了,赶紧的,带你去领家伙事儿,找地方窝着!明天天不亮,老刀那把‘钝刀子’就得开始刮人了!”
陆小龙心中一凛,立刻从短暂的松弛状态中惊醒。是啊,这里不是可以安心睡觉的避难所,而是另一个战场,一个用纪律和汗水甚至鲜血铸就的熔炉。他迅速站起身,尽管全身肌肉依旧酸痛难当,但精神却高度集中起来。
昂基熟门熟路地带着他穿过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夕阳的余晖将竹木结构的棚屋和帐篷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炊烟未散尽的气息和士兵们洗漱、整理装备的琐碎声响。与白天的喧嚣相比,傍晚的营地多了一份秩序井然的肃穆。
他们来到一排比士兵棚屋更简陋、看起来像是仓库的长条形茅草棚前。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一个年纪稍长、脸上带着一道浅疤的老兵正坐在一个小木箱上,就着灯光擦拭着一支步枪的零件,动作熟练而专注。
“老仓头!领新兵装备!”昂基扬声喊道,语气熟稔。
被称作老仓头的老兵头也没抬,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棚内阴影处堆放着的一些杂物,声音沙哑:“规矩懂吧?自己进去找合身的,一套军装,一条毯子,一个饭盒,一双胶鞋。武器明天训练才发。签个字,按手印。”
陆小龙跟着昂基走进昏暗的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物资:一捆捆颜色深浅不一的旧军装、成摞的毛毯、生锈的饭盒、还有各种看不出用途的杂件。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汗味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昂基手脚麻利地在一堆军装里翻捡着,嘴里嘟囔着:“妈的,都是些别人挑剩的……喏,试试这件,虽然洗得发白了,好歹没破洞。”他扔给陆小龙一件草绿色的上衣和一条同样颜色的裤子,布料粗糙,款式简单,甚至没有明确的军衔标识,显然是SNLA最低阶士兵的制式服装,而且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
陆小龙接过衣服,触手粗糙,但却比他身上那套几乎成了布条、沾满血污泥泞的破烂好上千百倍。他又找到一条灰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毛毯,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铝制饭盒,还有一双尺码略大、但总算完整的绿色胶鞋。
抱着这些简陋却至关重要的物资,陆小龙感觉手中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套衣服、一条毯子,这是他新身份的象征,是他在这个组织里生存下去的最基本保障。
他在老仓头递过来的一个粗糙的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父亲曾教过他一些简单的字),并按上了一个红手印。这一刻,他仿佛与SNLA签订了一份无形的契约。
“走,带你去住的地方。”昂基拍拍他的肩膀。
新兵住的棚屋在营地边缘,更加低矮和拥挤。推开吱呀作响的竹门,一股混杂着汗臭、脚臭和烟草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棚屋内没有灯,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可以看到两排用粗糙竹板搭成的通铺,上面凌乱地铺着些草席和毛毯。已经有十几个士兵或坐或躺,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发呆,有的已经在打鼾。看到昂基带着一个生面孔进来,不少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喏,就这儿了。那边还有个空位,自己收拾一下。”昂基指着一个靠近门口、看起来比较潮湿的角落空铺,“记住,晚上有巡夜的,不许大声喧哗,不许随意走动,起夜要报告。明早哨音响,三分钟内必须到训练场集合!迟到?嘿嘿,老刀有的是法子让你记住教训。”
昂基交代完,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机灵点,这里的人……成分杂。”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陆小龙独自面对这个全新的、充满未知的环境。
陆小龙抱着自己的家当,走到那个空铺位。铺位上只有光秃秃的竹板,连张草席都没有。他默默地将毛毯铺开,将饭盒和胶鞋放在床头。然后,他换上了那套略显宽大的军装。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奇怪气味,但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归属感和隐蔽感——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衣衫褴褛的逃亡者了。
他刚坐下,想喘口气,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在棚屋门口响起,如同一声闷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全体新兵!注意!”
一个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线,那是一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士官(可能是班长或排长)。他扫视了一圈棚屋,目光在陆小龙这个新面孔上特意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我是你们的分队长,姓铁!从现在起,你们的小命,一半归阎王,一半归我管!” 铁分队长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里是SNLA,不是你们老家炕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是孬种,就趁早自己滚蛋,别到时候死在训练场上拖累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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