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呼应这来自远古仪器的扰动,佛窟方向再次传来异响。并非石壁剥落,而是窟顶岩缝渗出的水珠骤然变大、变密,汇聚成一股细细的水流,蜿蜒而下,恰好流到李长庚轮椅前方不远处的低洼处。水流没有四散,而是诡异地、清晰地在地面的尘土上,勾勒出四个硕大的、水光淋漓的阿拉伯文字——“????? ??????”(阿克萨洪水)!
李玄策的目光从佛窟方向收回,又从儿子转动铜环的身影和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水字上掠过,最终落在观星台中央那具元代郭守敬亲手监制的巨大“量天尺”上。量天尺由巨大的青石条砌成,尺面光滑,刻着精确的星象刻度。他走到量天尺旁,手指拂过那冰凉的石面,在象征着“79”这个特殊刻度的位置,指尖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麻刺感——那是深嵌在石缝深处的、李长庚当年从斯坦福带回来的一小块用于实验的放射性钴源,跨越半个多世纪,仍在散发着微弱的衰变信号。
他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拓印用的宣纸、墨汁和拓包。然而,当他拿起拓包准备蘸取墨汁时,动作却停住了。他目光沉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李玄策转而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密封的玻璃管。管子里,是张小辉在毕业典礼上基因崩溃后,李念墨紧急提取封存的、残留着蓝紫色荧光基因编辑药剂的生物样本。
他拧开盖子,将拓包那柔软的白绢,毫不犹豫地浸入了这闪烁着不祥光芒的蓝紫色液体中!
拓包吸饱了药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李玄策将宣纸覆在量天尺冰冷的石面上,然后,举起那蘸着蓝紫色药剂的拓包,开始沉稳而有力地捶打。
“噗…噗…噗…”
拓包敲击宣纸的声音沉闷而规律,在蝉鸣的喧嚣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捶打,都让宣纸更深地贴合石面的刻痕,也让那蓝紫色的药剂更深地渗透进宣纸的纤维。
方清墨紧张地看着丈夫的动作,看着那蓝紫色的拓包每一次落下,心都跟着一紧。李天枢也停止了转动铜环,抱着沉重的赤道环,好奇地看着父亲。
拓印完成。李玄策深吸一口气,缓缓揭开了覆盖在量天尺上的宣纸。
宣纸被小心地摊平在滚烫的青石地面上。纸上显现的,并非量天尺本身的星象刻度,而是一幅由蓝紫色线条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网状结构图!那线条纵横交错,层层叠叠,深入地下,连接着无数节点——分明是加沙地带庞大的地下隧道网络系统图!蓝紫色的荧光在宣纸上幽幽闪烁,仿佛无数条流淌在地下的、充满怨恨与抗争的血脉。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山风吹过观星台,卷起地上的尘土。李长庚的轮椅被风吹动,微微向前滑动了半尺。轮椅的金属轮毂,恰好碾过宣纸上那幅蓝紫色隧道图的核心枢纽位置!
轮毂上干涸的三峡淤泥,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污浊的辙印,如同一条粗暴的伤疤,将那片核心区域彻底覆盖、碾碎。
风掠过佛窟,吹动了供桌上蒙尘的经幡。经幡下,一枚粗糙的、由不同材质金属熔铸而成的戒指露了出来——那是来自遥远战场的信物,一枚俄乌士兵跨越仇恨结成的战地婚戒。戒指在风中微微颤动,反射着观星台上冰冷的石光。轮椅碾过地图的辙痕,佛窟渗出的“阿克萨洪水”字迹,还有石壁上那幅冰冷的北约基地图,在正午的烈日下,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星球的撕裂与悲鸣。蝉声如沸,像是为这难以调和的一切,奏响着绝望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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