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便这样定了。”
大长老无奈开口，不想显得太生硬，却实在是不想多说。
“嗒”的一声，他手里那杯根本没心情喝的茶随着话音落下而顿在桌上。
盟友归盟友，那也不能往他们床底下掏宝贝吧？那神识在万籁宫留存了这么长时间，神鸟还喜好音乐，都认为应该是自家弟子的机缘，结果被两个外宗弟子拿了去。
唉——
他不在乎这种东西，自己一把年纪早已过了需要机遇的境界，他是为自家宗门里的小辈们惋惜啊！
私心上来讲，他们当然是希望自家弟子得到这份机遇的，换做哪个宗门都会如此。
不过哪怕心里怄得跟堵了团淤泥一样，面上还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好在绝大部分万籁宫弟子只知道神鸟传说，并不知道化音神窟中有残存神识一事，这事想对外瞒下来也简单些。
万籁宫的二长老接收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始终没怎么开过口，隐约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如今这份神识终于现世了也好，起码还能见识到究竟是什么样的。”
千冉絮比另外两位长老看得更开一点，见正事已经谈妥，撇去茶面寥寥无几的浮沫，转而把话题往活跃气氛上面带。
这东西留存在这不知几千上万年，遇到那么多弟子都没有出现过，现在他们两个人得到了，那就是命中注定的。
剑宗三长老默默观察几人，琢磨着语气补充似的开口问道：“剑宗近日来有意邀请另外的宗门弟子去到剑宗交流道法……万籁宫这边意向如何呢？”
今天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真是他最近这么些年最努力说话的时刻了。
为了两个宗门之间的往来与交流关系，光是送些礼物怕是不够，弟子们交流便能算作是宗门交流，结交好友、收获领悟，两方都不亏。
要是把剑宗和万籁宫的角色互换，相信剑宗长老心里也会闷一口气的。
楼微瑶没有多想，当下便颔首答应：“剑宗有这样的意向，我们万籁宫自然是应允的，有正式计划了告知我们一同商议便是……”
先不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必要强求，她身为宫主，更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和剑宗闹得不愉快。
这世上机遇不止这一个，只有自身优秀才可能获得机缘。
但也只是增添了几分可能，不得不说运气的确很重要，人从出生开始就需要“运气”。
水清鸢注意到两位长老对太史长宇似乎露出了惋惜又像是不满的神色，很复杂，因为失望来源于期望，尤其……他们还是被他邀请进去参观的。
毫无疑问，这件事当中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了。
「嘶——不过这破鸟到底能给他们两个剑修提供什么帮助呢？本大人怎么看也感觉八竿子打不着啊。」
金珠珠已经在思考他们得到机遇后会获得怎样的成长了，只是它想不出来。
水清鸢就更想不出来了，但此时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经此过后太史长宇还能不能和他们友好相处。
如果他没有邀请他们，或许那份神识会继续封存下去，相较于被“外人”拿走，万籁宫大概宁愿这神识从未现世。
就算他自己不在意这份“机遇”属于谁，其他人也会替他在意，而这些人又是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
太史长宇跪坐在坐垫上，抹额下的眉眼长久不见半分动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无法得知他对于此事的感受，他就这样端坐着，十分安静。
“不过……”
楼微瑶虽然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但仍旧和剑宗三长老交涉，希望让他们两个暂时留下，等他们醒了，要告知得到的机遇大致是什么。
好歹，也是在万籁宫存在了这么多年。
要是等剑宗整理再传信过来，不如直接亲耳听一听这份在万籁宫这么久都没有反应的机遇。
“诸位长老都回去休息吧。”
谈完这些，她不由得捏了捏山根处。
自己也该走了，宗门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呢。
至于对自己的徒弟，她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简短安抚道：“好好休息，专心修行。”
“……是。”
太史长宇颔首，面上表情没有波动。
师父平日并不喜欢与人靠近，这番举动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他心中并不是难过、或者觉得生气。
不过是，些许失落罢了。
说不在乎，那怎么可能呢？他不可能没有半点触动，当看到那团红光甚至能够一分为二给予两个人也不曾与自己有关时，太史长宇的第一感受就是失落。
但坐在这里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自己已经差不多想通了。
不是就不是吧，这很正常。
众人离场，苍葭看到水清鸢没走，面上的担忧明显，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提醒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今晚好生照看，不过明日早晨我们还是要照常出发。”
“宗门里就我一个长老来了，若是单独留下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她的解释水清鸢都能听进去，所以很快点了点头：“弟子明白的。”
自己当然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坏了宗门的规矩。
“好，那我走了。”
苍葭知道她肯定能听进去自己的话，轻笑后离开这里。
而被安置在客房两张床上的二人看上去昏迷得都不算安稳，余封萧正在寻找自己储物袋里的一些书籍或者卷轴，想找找有关摩陀妥的更详细介绍，也好为他们醒过来之后答疑解惑。
水清鸢坐在鱼镜渊床边，手心轻抚他的额头和发顶，一下又一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与温度，他逐渐不再皱眉。
他变得乖巧起来，就好像是睡着了。
头顶的金珠珠还处于灰暗模式，暂时没有从对摩妥陀神识一分为二的郁闷当中回神。
估计它气得想直接回仙界找麻烦去了。
太史长宇进去了，又没有彻底进去，他在屏风外看两人都有人照顾，大抵没什么事，很快离开。
水清鸢察觉到屏风外的身影驻足许久，又缓缓离去的脚步，她想了想，决定起身去找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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