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案子结了。
知府林大人虽有护女之心,但在铁证面前也无法徇私。张家老太爷的旧案被翻出,张万堂因包庇祖上罪行、意图拘禁新娘,被革去功名,罚没半数家产。林婉清虽有欺瞒之罪,但念其揭发有功,只被训斥一番,送回了娘家。
那枚兰花玉佩,沈少卿终究没有交出去。他将玉佩用细绢层层裹好,藏在书箱最底层。背面那个“沈”字像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三年前那位死去的证人,也姓沈。
是巧合吗?沈少卿坐在窗前,指尖敲着桌面。雨后天晴的苏州带着草木清气,巷子里传来评弹艺人咿呀的唱段,本该是安宁的午后,他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沈先生,沈先生!”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负责街坊治安的捕头老李,他脸上带着慌张,“不好了,又死人了!”
沈少卿抬眸:“什么情况?”
“今早有人在护城河边发现了王秀才的尸体,”老李抹了把汗,“和前几天死的李秀才、赵秀才一模一样,都是被人发现漂在水里,手里还攥着半页诗集!”
“连环命案?”沈少卿皱眉。这已经是半个月内第三位死于河边的书生了。前两起案子,知府衙门认定是意外落水,可接连三人出事,还都握着相同的半页诗集,显然不对劲。
“大人让我来请您去看看,”老李苦着脸,“这苏州城的书生都快吓破胆了,说是有恶鬼索命呢!”
沈少卿起身取了外套:“去现场。”
护城河沿的柳树下围了不少人,衙役们正拉起警戒线。沈少卿拨开人群,看到地上盖着一块白布,下面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面色青紫,衣衫湿透,双手僵硬地攥着。
仵作正在验尸,见沈少卿来,连忙起身:“沈先生,死者王崇文,二十三岁,秀才功名。口鼻处有泡沫,指甲缝里有泥沙,像是溺水身亡。但奇怪的是,他后颈有个针孔大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过。”
沈少卿蹲下身,轻轻翻开死者的手。掌心果然握着半页纸,是从一本诗集上撕下来的,上面印着两句诗:“清风不渡客,明月照孤坟。”字迹娟秀,纸质泛着淡淡的黄。
“前两位死者手里的诗,也是这两句?”他问。
“正是,”捕头老李递过一个证物袋,“这是从李秀才和赵秀才手里取出来的,您看。”
沈少卿比对了一下,三张纸的边缘吻合,显然来自同一本书。他又检查了王崇文的后颈,果然有个极细微的伤口,周围皮肤有些发黑。
“不是溺水,”他起身道,“是先被毒杀,再抛尸入水。这伤口里的毒素能让人四肢无力,窒息而亡,死后症状类似溺水。”
“毒杀?”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半页诗是什么意思?”老李追问。
“去查查这三位秀才的共同点,”沈少卿道,“他们最近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尤其是……有没有去过同一家书坊。”
衙役们很快查来消息:三位秀才半个月前都去过城南的“翰墨斋”,还曾因为一本书与老板吵过架。
“翰墨斋?”沈少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走,去书坊。”
翰墨斋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门面不大,门口堆着不少旧书。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姓刘,见官差来了,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官爷,这是怎么了?”
“刘老板,认识王崇文、李修、赵志远这三个人吗?”沈少卿拿出死者的画像。
刘老板的眼神闪了一下:“认识,都是常客。前阵子他们还来买过我新到的《晚晴诗集》,怎么了?”
“他们因为这本书和你吵过架?”
刘老板搓着手,支支吾吾道:“是……是有点争执。他们说我卖的是盗版,可我这明明是正经渠道进的货……”
沈少卿走进书坊,货架上果然摆着不少《晚晴诗集》,封面上的字迹与死者手中的半页纸一致。他拿起一本翻了翻,纸质粗糙,印刷模糊,确实是盗版。
“这诗集的正版是谁印的?作者是谁?”
“正版是城西的文渊阁印的,作者是位姓苏的姑娘,叫苏晚晴,”刘老板道,“听说才貌双全,就是命苦,去年订了亲,却被人毁了婚约,之后就病倒了,一直没露面。”
沈少卿注意到货架角落里有个空的书箱,上面贴着“晚晴诗集”的标签,箱子边缘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人用力踹过。
“这箱子是装什么的?”他问。
“就是装《晚晴诗集》的,”刘老板眼神躲闪,“前几天空了,还没来得及扔。”
沈少卿没再追问,转身对老李道:“把这些盗版诗集都带回衙门,再去查查这位苏晚晴姑娘的底细,还有她的婚约为何被毁。”
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暗。沈少卿将那半页诗铺在桌上,反复看着那两句诗。“清风不渡客,明月照孤坟”,透着一股彻骨的悲凉,不像是闺阁女子的手笔。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翻出一本苏州府的文人名录,查到了苏晚晴的名字——果然是位才女,诗名远播,去年与一位姓周的秀才定了亲,可就在婚期前一个月,周家突然退婚,理由是“苏女品行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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