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墨香氤氲。陈默心头那层血与火的灰尘,似乎真被这宁静的韵律涤荡去不少。他看着叶墨染,这位七姐身上有种奇特的力量,能让时间都慢下来。
叶墨染收拾好画具,目光轻柔地扫过陈默,又望向书房门外。“姐妹们应该都醒了。初次见面,总该备份礼物。”她重新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唇角含笑,“就为她们每人画一幅小像吧。”
陈默有些好奇,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最先闻讯而来的是苏清月。她步履匆匆,眉宇间还残留着处理昨夜首尾的疲惫与冷厉。看到叶墨染,她眼神柔和了一瞬。“墨染,你到了就好。”
“大姐,坐。”叶墨染示意她放松,笔尖已然落下。
寥寥数笔,一个极具神韵的侧影便跃然纸上。画中的苏清月微抬着下颌,眼神锐利,线条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更奇特的是,那笔墨勾勒出的并非单纯的形似,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场,如同商海浮沉中淬炼出的锋芒,隐在纸背。
苏清月本人看着画,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墨染,你这画笔……倒是比财务报表还犀利。”
接着是龙凌薇。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叶墨染让她随意站定。
笔锋一转,画风骤变。描绘龙凌薇的线条变得短促、肯定,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尤其点睛之笔,那眼神被渲染得深邃冰冷,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鹰隼,隔着纸面都能感到一股凛冽的寒意。整幅画透着一股收敛到极致的锐利,仿佛下一瞬就要破纸而出。
龙凌薇扫了一眼画,面无表情,只淡淡评价。“形神兼备。”这已是她极高的赞誉。
叶晚晴带来一身淡淡的药草清香,姿态温婉。叶墨染笔下的她,线条变得柔和绵长,气质娴静。然而,在那温婉眉眼之间,墨色细微地凝聚,隐约透出一种专注与洞察,仿佛能窥见生命脉络的沉静力量。
秦云衣没有亲自到来,只有一个模糊的虚拟轮廓投射在墙壁上。叶墨染对着那轮廓沉吟片刻,竟用极淡的墨,晕染出大片留白,中间只有几道看似杂乱、实则隐含规律的纤细墨线穿梭交织,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仿佛游离于虚实之间,难以捉摸。
最后是叶诗涵。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明艳照人。画作完美捕捉了她的风华,线条流畅飞扬,光彩夺目。那墨色都似乎比别的画更亮几分,透着一股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耀眼魅力。
每一位姐姐看到自己的画像,反应各异,但眼中都掠过一丝惊异。叶墨染的画,不止于皮相,更触及了她们内在的核心特质。
陈默在一旁看得入神。他隐隐感觉到,七姐这手出神入化的画技,似乎并不仅仅是技艺高超那么简单。
“好了,到你了,小默。”叶墨染将目光转向他,铺开最后一张纸,“放松,就像刚才一样。”
陈默点点头,尽力放松身体,但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身体,依旧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警觉。
叶墨染开始作画。她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专注落笔。起初很顺利,她流畅地勾勒出陈默清秀的轮廓,年轻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还有那股初经磨砺后逐渐沉淀的坚毅。
画作即将完成,只剩下背景需要些许渲染。叶墨染蘸了点清水,准备调和墨色,让背景虚化,以突出人物。
然而,就在她的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准备渲染那空白处时,她的手腕猛地一顿。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那双一直平静如湖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她盯着陈默肩后那片尚未着墨的空白区域,眼神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解的凝重。
“怎么了,七姐?”陈默察觉到她的异常。
叶墨染没有立刻回答。她放下原先那支笔,重新拈起一支更细的小楷,蘸上浓墨。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甚至有些迟疑。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
“不对劲……”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不对劲?”苏清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叶墨染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小默,你身后……或者说,你的气息周围,好像附着点什么。”她试图描述那种感觉,“很模糊,很淡,但……让人不舒服。”
她终于落笔。不是渲染,而是用极细极淡的墨线,在陈默肖像肩后的空白处,小心翼翼地勾勒起来。
那不是具体的形象,更像是一团游离的、扭曲的阴影。墨色淡得几乎看不清,却让那片区域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凝滞。那阴影没有固定形态,边缘模糊,似有若无,却透着一股阴冷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感。
画室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刚才欣赏画作的轻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紧张。几位姐姐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团刚刚被描绘出的模糊暗影上。
“这是什么?”龙凌薇的声音带着寒意,她上前一步,仔细审视着画纸,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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