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内城的朱漆城门被大顺军的撞木撞得咚咚响，木屑顺着裂缝往下掉，城楼上的赵虎紧握着生锈的腰刀，手心全是汗，旁边的钱进腿肚子直打颤，小声嘟囔：“虎哥，你说咱们还能守住不？听说大同、宣府都破了，大顺军都快到彰义门了！”
赵虎啐了口唾沫，往城下瞥了眼密密麻麻的大顺军，咬牙道：“守个屁！粮断了三天，兵士们都快饿死了，勤王的兵影子都没见着，这城早晚得破！你要是怕，现在就跳下去，省得等会儿被抓了砍头！”
钱进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这时，城下传来喊声：“城上的弟兄们，别守了！闯王说了，只要你们开城门，既往不咎，还能分粮吃！” 城上的兵士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手里的刀都松了些。
乾清宫里，紫檀木御案上的奏折堆得老高，崇祯穿着洗得发白的龙袍，在殿里来回踱步，鞋底子磨得金砖咯吱响。王承恩捧着玉玺跟在后面，袍角都被汗水浸湿了，兵部尚书张凤翼跪在地上，头抵着金砖，声音发颤：“陛下，大同总兵姜镶献城投降了，宣府也丢了，李自成的前锋已经到彰义门了，臣发了十二道急令召勤王兵，可……可一个都没来啊！”
“没来？”崇祯猛地停下脚步，一脚踹在御案上，青花瓷瓶“哐当”砸在地上，碎片溅了张凤翼一身，“朕养的这些官，都是吃干饭的？吴三桂呢？他的关宁铁骑不是说要入卫京师吗？现在在哪儿磨蹭呢！”
张凤翼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爬起来磕头：“陛下，吴三桂那边回话了，说要带着宁远五十万军民一起迁过来，军民混杂，走得慢，现在还在山海关外，怕是……怕是赶不上了！”
“赶不上？”崇祯气得脸通红，拔出腰间的龙泉剑，一剑砍在御案角上，木屑纷飞，“朕养了他吴三桂这么多年，关键时刻他倒掉链子！等朕熬过这关，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话没说完，殿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喊杀声，一个小太监李忠连滚带爬进来，发髻都散了，嘴里喊着：“陛下！不好了！彰义门破了！大顺军杀进来了！徐文大人带着兵去拦，都被砍死了！”
崇祯手里的剑“当啷”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像纸，踉跄着扶住龙椅才站稳，声音都在抖：“快！王承恩，你让人把太子、永王、定王送到外戚周家去，告诉周奎，一定要护住皇子，别让他们落入贼寇手里！”
王承恩连忙应道：“奴才遵令！奴才这就去！” 刚要走，又被崇祯拉住：“等等，你别去送了，你陪朕走，朕不能被李自成抓住，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后宫坤宁宫里，周皇后正抱着太子朱慈烺哭，孙嬷嬷站在一旁，手里攥着皇子的小衣服，眼圈通红。崇祯闯进来，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把夺过太子，塞给孙嬷嬷：“快带太子走！去周家，别回头！”
孙嬷嬷抱着太子，哭着往外跑，周皇后拉住崇祯的袖子，眼泪掉在龙袍上：“陛下，咱们一起走啊！带着孩子们去南方，还能再招兵，再打回来！”
“走？往哪儿走！”崇祯甩开她的手，一剑斩断案角，“朕是大明天子，宁死不辱！你是皇后，也不能落进贼寇手里，丢了朱家的脸面！你自己了断吧，别让朕动手！”
周皇后看着崇祯决绝的脸，知道再劝也没用，咬咬牙，从梳妆台上拿起三尺白绫，对身边的宫女梁丽说：“你帮我把绫子系在梁上，我走后，你就跑吧，别管宫里的事了。” 梁丽哭着应了，帮周皇后系好绫子，看着她把脖子套进去，脚一蹬，身体晃了晃，没了动静。
崇祯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往外走，王承恩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盏宫灯。刚出坤宁宫，就看见几个太监刘全、马亮抱着包袱往宫外跑，崇祯眼一红，捡起地上的剑，冲上去就砍：“朕还在，你们就敢逃？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天朕就杀了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君臣本分！”
刘全吓得转身就跑，崇祯一剑刺在他后腰上，鲜血喷了出来，刘全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马亮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陛下饶命啊！奴才不是想逃，是想去找救兵啊！求陛下饶奴才一命！”
“找救兵？”崇祯冷笑一声，一剑抹在他脖子上，“你要是真想找救兵，就不会抱着包袱跑！给朕死！” 马亮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没一会儿就没了气。
一路走到煤山，夜色已经浓了，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崇祯走到歪脖树下，看着远处紫禁城的火光，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玉带，对王承恩说：“朕死后，你把朕的头发散开，遮住脸，别让贼寇认出朕，也别让百姓看见朕的狼狈样。还有，你也别活了，跟着朕一起走，到了地下，朕还需要人伺候。”
王承恩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奴才遵令！奴才这就伺候陛下上路，到了地下，奴才还跟着陛下！” 他帮崇祯把玉带系在树枝上，看着崇祯把脖子套进去，脚一蹬，身体晃了晃，没了呼吸。王承恩擦干眼泪，也解下腰带，在旁边的树上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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