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连星子都躲进了云层,只有半轮残月挂在天边,洒下点惨白的光,勉强照亮院子里的老槐树。
林风躺在奶奶炕边的铺盖上,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哑叔画的红袄仙、爷爷日记里的血字、张屠户死在猪圈的惨状、还有村口那片疯长的黄蒿子……这些画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他喘不过气。
奶奶的呼吸还算平稳,只是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呓语,翻个身,手在空中胡乱抓一下,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林风帮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心里又是一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坠入梦乡时,一阵细碎的声响钻进了耳朵。
“吱……吱吱……”
声音很轻,像老鼠叫,却又比老鼠叫更尖细些,带着点诡异的韵律,从院子里传进来。
林风的睡意瞬间消散,猛地睁开眼。
这时候院子里怎么会有动静?是偷东西的?还是……
他屏住呼吸,悄悄坐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土坯房的窗户糊着旧纸,早就被风蛀出了个小破洞,刚好能容一只眼睛凑过去看。
林风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把眼睛贴在破洞上,往院子里瞧。
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一圈黄鼬。
不是一只两只,足足有十几只。它们体型各异,有大有小,浑身的毛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像抹了层蜡。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姿势——一个个都直立着身子,前爪抬到胸前,微微弯曲,对着天边的残月,像是在作揖。
“吱吱……”
领头的一声轻叫,所有黄鼬都跟着叫起来,声音不大,却异常整齐,像在唱一首诡异的歌谣。它们的动作也一模一样,前爪起落的幅度、弯腰的角度,分毫不差,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排练,正在举行一场肃穆的仪式。
林风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冷汗。黄鼬拜月?他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黄鼠狼通灵性,会拜月修行,可那都是传说,谁也没真见过。更何况是这么多黄鼬,动作整齐得像有人在指挥,这哪里是修行,分明是在举行什么祭祀!
他的目光落在圈子最中间的那只黄鼬身上。
那只体型最大,比周围的黄鼬高出近一半,毛色是深褐色的,接近黑色,油光水滑,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野物。它的尾巴蓬松得像把大扫帚,拖在地上,随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摆动。
而它的眼睛……
在惨白的月光下,那双眼睛红得发亮,像两团燃烧的血火,死死地盯着月亮,瞳孔里映着残月的影子,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它!那天夜里在门槛上叩门的黄鼬!
就是这双红得像血的眼睛,隔着木门“看”得他浑身发毛。它竟然是这群黄鼬的头!
“吱吱……”
最中间的黄鼬又叫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黄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只是头微微低下,像是在等待指令。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衬得这诡异的场景更加瘆人。
林风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那只领头的黄鼬缓缓转动脑袋,红眼睛扫过周围的同伴,最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动作。
它的头,转向了林风所在的窗户。
几乎是同时,圈子里所有的黄鼬,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十几双眼睛,或红或暗,全都精准地锁定了窗户上的那个破洞。
林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忘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黄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尤其是领头那只,红眼睛亮得吓人,仿佛穿透了薄薄的窗纸,直直地落在他脸上。它们的嘴角似乎微微咧开,像是在笑,露出尖利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十几双眼睛,隔着一扇窗,和他对峙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放慢了脚步。林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像是在为这场诡异的对峙敲着鼓点。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惊动外面的“东西”。那些黄鼬的眼神里,没有野物的警惕,只有一种近乎人类的审视,带着冰冷的恶意,像是在评估他的价值,又像是在宣告某种判决。
领头的黄鼬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声,像是在警告。
紧接着,所有的黄鼬都缓缓放下了前爪,却依旧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窗户。它们的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箭,随时可能扑上来。
林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他知道,这些东西已经发现他了。它们拜月,或许就是在积蓄力量,或许是在向某个“存在”献祭,而自己,很可能就是它们的目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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